冷夫人一直观察着门外,直到脚步声走远了才把守在门外的丫鬟喊进来,“让人来把饭菜撤了吧,去查查谁嘴巴那么松去老爷面前胡言乱语了”
“夫人,不然还是给小姐写信让小姐回来吧,如今外面到处都在打仗,二皇子去的地方可都是战场,小姐要是跟去多危险啊”
“那边来信了月儿在绣坊巡铺子呢,如今外面不是战乱就是瘟疫,这孩子是越发胡来了”,冷夫人垂眸遮住眼底流光,那信上所描述的男子她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呢?
“小姐自小就不喜约束,难得能出去转转自然是不想那么早回京,只是如今这外面并不太平,奴婢是担心小姐听说二皇子的情况会跑去找二皇子”
“京城的风言风语都传了几日了,要让他们说的二皇子得了瘟疫此刻怕是早已遇到不测了,皇宫岂能一点消息没有透出来,月儿虽爱胡闹但胜在聪慧,不难看出这是个圈套”
月儿要真的这么傻上套,就白瞎了她把绣坊送给女儿的用意了!
太阳升至正中,到了一日中最暖和的时候。
慈宁宫偏殿的窗开了半扇。
殿内洛菀凝趴在窗边的桌子上手拿毛笔轻轻落笔画着窗外的风景。
“公主,您画了好一会儿了,奴婢去小厨房给您取了些点心,您歇歇吃点点心吧”,彩云拎着食盒放到桌上轻声说道。
“先放着吧,我让你们绣的图样儿绣好了吗?”
“还没有,奴婢和彩月的女红不如司制房的绣娘,公主画的图样很是精美,奴婢和彩月想尽量绣的精致些故而才完成一半”
“你们绣的是哪幅图样?”
洛菀凝放下手中画笔转了转手腕抬眸看向彩云,她闭门不出的这几日不知不觉好像画了很多东西,连最讨厌的练字都没有那么排斥了。
洛菀凝还没有等来答案就见彩云屈膝行礼,歪头转身看向身后,甜甜唤了一声“祖母~”。
“哎!小厨房把你昨日教她们的菜做好了,祖母让她们送到你寝宫来,咱们祖孙俩一起尝尝她们学没学到凝儿的精髓之处”
“祖母,菜是很好学的,我做出来的味道却是独一无二的”
洛菀凝为了逗祖母开心故意嘴唇撅起,小脖子一扬很是傲娇。
“哈哈哈,你呀!我们凝儿说的对,我们凝儿做的饭菜最好吃!”,太后被她傲娇的小模样逗乐,用帕子捂着嘴唇偷笑。
“嘿嘿!”,洛菀凝凑到祖母身旁傻笑,“祖母,无忧殿里还有许多我种的菜,您让人去摘些回来,晚上我们吃火锅好不好?”
“现在怕是不行,等吃晚膳之前再去吧。你皇婶入宫了,在你母后宫里呢,要是此刻慈宁宫里有人出去摘菜岂不是露馅儿了?”
“皇婶入宫啦?好久没见皇婶啦”
“嗯,今日愚王过寿,也就是你皇叔生父,他若是知道你皇婶不去给他过寿反而入宫来看哀家还不知要怎么闹腾!等过些时日祖母再传靖王妃入宫陪你好不好?”
“嗯嗯!祖母,凝儿记得祖训里有写道洛氏一族子承父业,子继父落。皇叔继承王位多年,皇叔生父为何还是王爷呢?”
洛菀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和好奇。
“凝儿有所不知,当年靖宇还年幼他母亲就病重离世,只剩他一人孤苦无依。愚王后院妾室成群庶子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出生,你皇叔没有人照顾受了许多欺负,恰巧有一次被你爹爹路过瞧见就接进宫中照料。愚王昏庸,借题发挥大闹皇宫,你的祖父生生被他气的撒手人寰”
太后想起过往眼神中透着怀念和一丝水光,顿了顿才再次开口。
“你皇叔的王位是你爹爹亲封的,父尚在子开门立府就是分家,算是断了父子关系。愚王的王位你爹爹当年便已昭告天下不可承袭,愚王府再怎么风光也只此一代了!”
“祖母,凝儿听爹爹说过龙元国不管地位多高,触犯律法就要与百姓同等治罪!愚王触犯天子等同谋逆,为什么没有被治罪呢?”
她可是听说愚王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一个接着一个往府里抬小妾呢,身体不错啊!
“愚王的父亲和你祖父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太祖父是长兄,他们相差十四岁,故而愚王父亲备受宠爱,你太祖父离世前曾把你祖父叫到床前叮嘱你祖父替他照顾幼弟。你祖父是孝子,一直把你太祖的叮嘱记在心里,那时已经十五岁还是世子的愚王就常常惹祸,你祖父每次都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他要娶侯府嫡女,你祖父明知不可行还是说服老侯爷同意了,没成想最后却害了人家女儿。那时你爹爹想把愚王下天牢,是你祖父忍着最后一口气拦了下来”
洛菀凝垂眸眼球转了两转,这愚王就是个祸害,不能让他死,拿走他的王位总可以吧?
眼珠转了两转,计上心来。
“祖母,皇叔没有走公文断绝父子关系,那在旁人眼中就还是父子呀!皇叔以后的孩子就是愚王的孙子,那他是不是也会受欺负啊?我收留在庄子的难民里就一家人,是一家五口,父亲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十岁一个四岁的孙子”
“他们是后来的,管事和庄子里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就把他们安排住在一起。庄子里天亮就要起来干活,小孩子帮不上忙还捣乱,我就让管事送八岁以下的孩子去捡树枝,晚上送到厨房按多少结算铜板。
那户人家的父亲一直称病不干活,庄子里有郎中去给他看病他躲着不见,管事就注意到他了,前一阵子他们家突然打起来了,管事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家早就断绝父子关系了,是逃荒路上母亲病死,母亲苦苦哀求儿子儿媳带上他们父亲,这才带上他。没成想他趁儿子儿媳做工时抓住小孙子胁迫夫妻俩赚银子养着他,晚上儿媳回到家看到孩子满身是伤才闹了起来,听管事说已经带他们去衙门立了文书断绝关系,人也撵出庄子了”
“用孩子胁迫儿子儿媳赚银子养着他?”,太后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啊,祖母您没瞧见,那夫妻俩干活利落还麻利,我还让管事选他们做了小头头给他们涨了工钱呢,两个人一月就是四两银子呢!他想要银子又不想干活就想了这种办法,太可恶啦”
洛菀凝说完悄悄瞥了一眼祖母,对百姓而言银子就是利益,对愚王来说皇叔的权利,皇婶的娘家都是利益,人心不足蛇吞象,越有越想要更多,最后必定就会招来大祸,如今的洛氏已经承受不起了!
此刻的洛菀凝万万没想到她这个嘴开光了,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