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旭的名字，中年军官明显愣了一下，他和旁边一位军官交换了一下眼神，齐昀打开了自己的钱包，从钱包最里面那格拿出一张照片，照片有些年头了，但被塑封起来，保护得很好。齐昀将照片递给军官，他指着上面的青年人说道：“这个就是我舅舅，旁边那个是小时候的我。”中年军官看着手里的相片，沉默了片刻，语气有所缓和：“不管你们是为什么而来，不要在这里逗留了，赶快联系家长带你们回家。”陆雯有些不知道所措，她无知者无畏，齐昀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只不过他心里有一丝贪念，想着远远地看一眼也好，他紧攥着照片，低着头道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回去。”
他对着面前的几人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开，陆雯见状也跟着鞠了一躬，追上齐昀。齐昀走得飞快，陆雯一路小跑都跟不上他，她伸手拽住齐昀，两人正拉扯呢，一辆军车跟了上来，后座的窗户被摇了下来，里面的人喊住他们，陆雯循声看去，是一位女军官，跟刚刚那位问话的军官差不多年纪，一头利落的短发，英姿飒爽，就听那位女军官说道：“上车，送你们出去。”
齐昀还在犹豫，陆雯已经拉着他爬上了车，还没忘乖巧地对车里的人说道：“谢谢解放军叔叔和阿姨。”“记住下次不要随便靠近军事基地，否则到时候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松地让你们离开了。”“明白明白。”陆雯点头如捣蒜，她有些后悔自己鲁莽的提议，贸贸然地拉着齐昀跑来这里，刚刚被包围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紧张。
女军官画风一转问道：“你们是从南安来的？你们家长知道你们跑来宁湖了吗？”齐昀上车后就一直沉默着，陆雯只好开口回道：“知道，跟家里爷爷奶奶说过了，一会我们就会回去的。”女军官点点头，她的视线在齐昀身上停留：“你是小昀？你都长这么大了。”闻言，齐昀向她望去，女军官笑着注视着他：“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不过你应该不记得了。刚刚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预感，你跟你舅舅长得真像啊。”听到这话，齐昀有些愣住：“你是舅舅的战友？”他的记忆中舅舅经常会带战友回外公家，不过他那时候太小了，对舅舅那些年轻战友们没留下太多印象。“是啊，我叫张峰，是和你舅舅同一期的学员，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齐昀小朋友。”她笑着向齐昀伸出手来。齐昀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一把握住张峰的手：“你就是张峰！我一直以为张峰是男的。”张峰笑出声来：“陈旭跟你提过我？确实，很多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以为我是男性。”“不不不，不是舅舅说的，是我看到过你的名字，就在他的遗物上，我一直以为张峰是他要好的弟兄，没想到是女生......”齐昀的话哽在了喉咙里，想起舅舅房间抽屉里的那样东西，他忽然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或许是舅舅当年曾经倾心过的姑娘，可惜也许都没能有机会言明，舅舅就牺牲了。张峰也有些怔愣，但是车上还有其他同事，她只淡然地微笑不再讨论这个话题，齐昀以为她不愿再多说，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也许早就结婚成家了，便也不再提。
陆雯倒是对张峰充满了好奇：“阿姨，你也是飞行员吗？”“是啊。”“哇塞，你太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飞行员，你也是开战斗机的吗？飞鲨？”张峰笑了：“小姑娘，你也知道飞鲨？不过歼-15是舰载机，主要用于海军的航空母舰作战，我们是空军飞行员。”“哦哦，是齐昀告诉我的，他有飞鲨的模型，还给我讲过它的起飞原理。”张峰看向齐昀：“哦，你很喜欢战斗机？”陆雯拿手肘推了一把齐昀，齐昀回视张峰的眼睛，语气认真：“喜欢，特别喜欢。”“那想不想报考航空大学，将来像你舅舅一样成为一名飞行员。”
也许是穿着空军作战服的原因吧，张峰的话简直充满了诱惑力，齐昀不由自主地点头，他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道：“想。”“想成为飞行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哦，你近视吗？”“他不近视，不仅不近视，视力还好得可怕，隔老远就能看到我手机上的内容。”陆雯忍不住插嘴。张峰笑了：“体检只是第一步，文化成绩也要好，现代化作战对飞行员的综合水平要求越来越高了，文化课不好可不行。”“阿姨，齐昀成绩特别好，每次考试都是我们年级第一，哦，还有，”陆雯再次打开手机相册，今天第二次展示学校给齐昀挂起来的那条横幅，“你看，这是他前段时间去丹麦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物理竞赛拿到总分第一之后我们学校挂出的庆祝横幅。”
看到照片中横幅上的字样，张峰颇有些意外，就连开车的士兵听到这也从后视镜中看了齐昀一眼。“那太好了，你现在高几啊？”“我现在读高二了。”“那正好，等高三一开学，你就可以参加初选了，到时候你可以就近参加体检，只要体检和心理选拔能过，以你的成绩可以报考军地联合。”“什么是军地联合。”这又触及到了陆雯的知识盲区，张峰很耐心：“就是联合培养计划，高考成绩优异、体验飞行合格的学员先在北大、清华或者北航先学习3年，然后再去空军航空大学学习1年，”说着她不禁语带感慨：“陈旭脑子也特别好，当年他是我们那一批中成绩最好的，无论学什么都是学得最快的那个，你真的特别像他。”陆雯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陈旭，但是今天看过他的照片，听着齐昀和张峰回忆中的陈旭，她就能想象当年的他是怎样才华横溢、风华绝代的一个人，想到他牺牲的年纪，陆雯就觉得十分心痛，更别提他的亲人和战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