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被挤得很满,面色苍白的病人们被有序分在床位上。
刘叔一回头就看见花溪直接上手去查看病人的口腔,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刚想说什么提醒她,肖柠先阻止了他。
刘叔想起来他们毕竟是神医谷的仙人,微微把心放下了一些。
但看着花溪这样毫不设防的扳开病人的嘴,他还是皱起了眉。
太危险了。
花溪一一看过这些人,
看完了情况,几人一起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花溪转头看见那女人进入医馆里面,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出了门,肖柠远远看见薛晚晚身边多了些人。
尤其打眼的一位青年立在最前,生的一副贵气。
薛晚晚见他们出来,瞧他们神色无常的样子,心里安定许多,她同他们打招呼:
“燕公子,这儿。”
二皇子萧成顺着薛晚晚的目光看去,瞧这一行人个个气质不凡,稍稍有些意外。
这些人真是神医谷的人么?
薛父见他们个个英姿勃发,气宇轩昂,连忙招呼:
“几位仙人,小女已经和老夫说过情况了,老夫在此谢过几位仙人,还请受老夫一拜!”
他说着就对着燕辞几人深深一拜。
起身后,他又对着几人解释:
“许大小姐也是神医谷的弟子,先前进了医馆,几位应是碰见过了。”
肖柠点头:“确实碰见过了。”
薛父又开始介绍身旁的男人:
“几位仙人,这是皇城的二皇子殿下,此次也是为疫病而来。”
萧成微微笑:
“在下萧成,这里没有什么皇子,我只是萧成罢了。”
他轻笑:“我瞧几位气质不凡,倒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仗剑江湖的梦。”
胡不涂向来自来熟,凑上前笑嘻嘻:
“我见这位公子亦是人中龙凤,也是让我想起了以前决心要做翩翩公子的天真。”
他一摊手表示无奈:
“只是后来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变成了现在这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萧成笑意更深:“这位公子说话甚是有趣,不知如何称呼。”
胡不涂呲一口大白牙:
“在下胡不涂,这是我的师兄燕辞,师姐肖柠和宋筝,还有小师妹花溪。”
花溪抡了他一胳膊肘。
萧成见他们这样和谐的互动,不由笑:
“在下萧成,进去的那位正是师从神医谷十二正谷之一的丞相府大小姐,许珂月许大小姐。”
他们说话间,许珂月出来了。
她脱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严肃的神情。
她是被称为皇城中最有天赋的医者,也是被誉为最有可能继承谷主之位的天才医修。
但是此时,她的眉头紧锁。
萧成见她这副表情,心沉了一瞬。
待她走近,萧成问:“许小姐,这病如何?”
许珂月扫过众人,目光在扫到其中一人的时候稍稍停了一会,不过很快移开。
她回的语气有些沉重:“这病颇有些棘手,我竟看不出它的发病原理,得费些心思才行。”
这算不得一个好消息,要是治不好疫病,太子那边恐怕小动作又不断。
萧成的目光不着痕迹落到燕辞身上,心下思索。
萧成沉吟道:“许小姐莫急,这几位也是神医谷的弟子,在医术方面或许能探讨一番。”
许珂月看向几人,稍稍打量一下,掩去脸上的愁云,笑的温婉:
“此番倒是幸运,神医谷弟子一般不下山,没想到这一碰就碰见好几个,不知几位是师从那位谷主呢?”
她这试探很明显。
神医谷有七位谷主,其下还有十二位正谷。
正谷和谷主属于隶属关系,正谷有弟子,而谷主无。
肖柠理解她的试探,大大方方的回:
“我们算不得正儿八经的神医谷弟子。”
许珂月依旧保持微笑:“姑娘此言何意?难不成是想打着神医谷的招牌招摇撞骗?”
萧成连声咳嗽,不断用眼神示意。
许珂月却充耳不闻。
许珂月笑,胡不涂笑的比她更狂:
“我们确实医术一般,但也确实没有妄称,我们中的有一人,连许姑娘你都是要规规矩矩叫上一声前辈的。”
这话就略显狂妄。
胡不涂并没有糊他们,当年神医谷的大谷主教导花溪时,他们在旁边也蹭了几节课。
所以自称神医谷弟子亦无甚过错。
虽说吧,那位神医真正看得上的弟子,只有花溪一人。
但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许珂月捂嘴轻笑,目光游走在几人之间:
“哦?不知是哪位竟是连我都要叫上一句前辈的?”
“是我。”
花溪看着许珂月开了口。
许珂月的目光定回了花溪身上。
“不知这位姑娘师从哪位正谷?”
“不是正谷。”
花溪定定回。
花溪的表情淡淡无常,
她的眼中没什么感情,像一湖静水。
许珂月收敛了脸上的笑。
这几人看着不似平常人,周身气度非世家难养。
眼前这姑娘敢这样放话,就说明……
她说得是真的。
可是……不是正谷。
那只能是……
“他是谷主,我的师父是神医谷的大谷主,赵歓。”
花溪与许珂月倒缩的瞳孔对视。
此话一出,连默不作声的萧成都顿住了。
许珂月压下心里的震惊,再开口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严肃意味:
“神医谷的七大谷主不曾有过任何收徒的先例,我也未曾听说过大谷主有弟子的消息。你说你是大谷主的弟子,你可有什么信物能证明。”
花溪直言:“并无。”
许珂月登时气笑了:“那我如何能相信你?”
花溪看向她:
“可是我的医术做不了假,你想救人,我也想救人,我们并没有冲突的地方。”
许珂月反问她:“若是你没有救这些人的能力呢?”
花溪毫不畏惧:“我有。”
她看着许珂月,语气笃定:
“我能救。你能救的我也能救,你不能救的我还能救。”
“好生狂妄!”
许珂月嗤之一笑。
花溪直接反问她:
“我且问你,里面躺着的那些人,你能救吗?”
许珂月登时禁声,默了半会,她回:
“我不能确定,我需要先传信给师父。”
花溪道:“但是这样势必会耽误许多时间,那些病人等不起。”
花溪真诚的说:“我有办法救他们,但是我需要你的协助,你救不了我能救,所以你得听我的。”
许珂月斩钉截铁:
“只要能救人,可以。”
她又道:“我神医谷的宗旨就是治病救人,只要你能救,我听你差遣又如何。”
花溪蓦地笑了:
“很好。”
花溪转头对着薛父嘱咐道:
“凡是疫病,都离不开预防,医治,抑制复发三个方面。还望城主能吩咐下去,凡患疫之家,将病人衣服于甑上蒸过,单放一边,家属用佩兰等草药洗浴,用川芎、苍术、白芷、零陵香各等分,煎水沐浴三次,以泄其汗,汗出无臭者即可。”
薛父连忙招来小厮提笔记下。
花溪放慢了语速,接着说:
“另外,城中居民要减少相互接触,最好待在家中不要外出走动。再者请城主召集城中剩余的医者,学徒亦可,每日对居民施以艾灸,熏蒸本原,蠲五脏之痛患 城中居民还要每日要勤打扫,勤换衣,勤沃盥。”
花溪又看向许珂月,问:
“我们要每日待在医馆查看病人,你怕不怕?”
许珂月轻嗤一声:
“我许珂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在瞧不起谁。”
许珂月的身上咻地多了一种鲜活生动的气息。
花溪笑了:“那好,有些事情没有你我还真不行。”
许珂月少见的有些欢快的嗤鼻子。
花溪继续对着燕辞几人说:“医者人手不够,还得让燕哥你们出手帮帮忙才行。而且我怀疑着疫病不简单,很可能是魔物在作祟,千万小心些。”
燕辞点头。
“城主大人,希望您能安排出一处新的医馆,这里太小了,疫病很可能在这里再度爆发。”
薛父连忙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