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四月,暖阳挂梢头,一弯清风拂过池边的柳树,枝丫飞扬,泥上的野花在娇纵的风里翩然翻飞。
春意撩拨行人,芳菲显眼。
燕辞几人被小丫鬟带着停到了一处亭台前面。
凉亭上歇着一位少女,那美人神态间布有淡淡的忧愁,瞧见他们,眉眼才稍稍舒展些。
她微微福身:“见过几位仙人,小女子已传信给家父,稍后便到,仙人莫怪。”
燕辞回她:“无妨。”
薛晚晚看清了燕辞清隽的眉眼,鸦鬓浅瞳,说不出的清淡温润,她一时间有些愣神,反应过来时苍白的脸上浮上了些红晕。
好在她及时调整过来,又见他们一行人个个龙章凤姿,眼里不经意流出些向往。
她盈盈一俯身:“不知几位仙人怎么称呼。”
“燕辞。”
“胡不涂。”
“肖柠。”
“花溪。”
“宋筝。”
他们各自做着简单的自我介绍。
燕辞无意耽搁,问:“敢问小姐,城中的疫病从何时起的?”
他问的直白,单刀直入。
问起这个,薛晚晚脸上染上忧愁,好不容易得出的些红晕散的干干净净。
她回:“约莫两个月前,这场疫病来的突然,生病的人起初只是发热,本以为是寻常的风寒,吃了些药就睡下了,没想到这一睡,就没再醒来了。”
她眼角发红,不由悲戚:“世事难料,可怜那一家老小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又摇着头叹气:“本以为只是那一个,但后来城中的医馆里接二连三送来些症状相似的病人,他们全都没撑过第二天。”
“爹爹不敢轻视这件事,于是广邀名医,可惜都是无功而返。”
花溪听完,眉梢皱得更紧。
远处跑来一小厮,神情焦灼,甚至顾不得拜见大小姐,急得连声音都捋不顺了:
“大!大小姐,又……又……”
他又俱又急昏了头,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
薛晚晚轻皱弯眉将他的话接过去:“可是又出了人命?”
小厮哽咽的浑身战栗:“是……是!”
他猛的扑到薛晚晚脚下哭喊:
“大小姐!救救我的大哥吧。’
身旁的丫鬟被小厮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反应过来立马去拉开。
他实在急昏了头,被拉开后就一个劲对着薛晚晚磕头,又猛地转向燕辞,一个接一个的磕:“仙人,小姐,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燕辞扶起小厮,转头问薛晚晚:“小姐能否带我们见见病人?”
薛晚晚虽心急万分,但仍尽力稳住心神:
“现在吗?”
“人命关天,自然缓不得。”
燕辞如是答。
薛晚晚有些沉默,以往来的医者总是要先细细讲明病情,又准备许久才敢医人。
这样的谨慎虽好,但是中间耽误的时间却是还不回来,逝去的生命同样难以挽回。
薛晚晚重重点头:
“几位仙人请随我来。”
她身子孱弱,父亲严禁她靠近医馆,生怕她出了什么事,但是此刻薛晚晚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小厮了感激涕零:“谢谢仙人,谢谢小姐!”
路上几乎没人在外面闲逛,大多数的门窗封得死死的。
薛晚晚带着他们停了一处医馆外面,医馆周围布满了全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的守卫。
一个中年男人迎上来,他哀叹一声:
“哎呦我的大小姐,您怎么来了?您身子弱,快些离开,千万不要被传染了!”
薛晚晚摇了摇头:“刘叔,我没事的,我身为城主之女,有责任照看城中百姓,只恨我身子不得用,不能帮到您。”
刘叔是看着薛晚晚长大的,顿时心疼的不得了,连连摇头:
“大小姐莫要说这些,只要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来不及寒暄,薛晚晚赶紧介绍:
“刘叔,这是神医谷的仙人们,他们能救我们的。”
刘叔苍老的眼望过来,误将他们当作是奉旨前来的二皇子和丞相府小姐,只是她看这四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气质斐然,一时间把不准哪位才是正主。
薛晚晚看出他的疑惑,连忙解释:“刘叔,他们不是二皇子和丞相府小姐,他们是神医谷的弟子。”
刘叔顿时瞳孔震缩,眼中含泪,卒的跪地:
“几位仙人救我樱笋城。”
燕辞不适应有人跪他,立马把他扶起,温声:“刘叔不必多礼,还请刘叔带我们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刘叔连连称是。
只是此时薛晚晚面露难色,一副有话又不好意思说的模样。
肖柠善解人意道:“薛姑娘身子孱弱,不如就在外面等我们。”
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被肖柠说出来,薛晚晚面上微微发热,她对着肖柠福身,声音低低的:“多谢仙人体谅。”
临了她很担忧的提一句:“几位仙人一定要小心。”
刘叔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面罩,将他们的头遮的严严实实。
刘叔一边帮戴一边解释:“这疫病传染的很厉害,仙人虽有仙术,可是这病邪的很,小心些为好。”
听见刘叔的话,花溪敏感的觉得有些不对,问:
“邪的很?何出此言?”
刘叔说话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小心的味道:“这病邪乎,治不好,要人命,治得好,也要人命。”
这话叫人毛骨悚然。
胡不涂问:“什么叫治得好也要人命?”
刘大叔长长叹一口气摇头,并没有回答。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医馆的最里。
刘叔咬了咬牙,推开面前这扇被堵得严密的大门。
他们跟着刘叔进去,脚刚踏进去就听见病人凄厉的哀嚎,还有一股浓浓奇怪刺鼻的气味。
越往里花溪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肖柠正想说话,花溪冲她摇了摇头,肖柠和其他人几乎一下子明白了花溪的意思。
这场疫病极有可能是通过口鼻传播的。
与此同时。
城主那边。
“城主大人不必忧心,本皇子必定竭尽全力。”
说话那人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眉宇间有着尊贵和傲气,金色阳光将他俊朗的面庞衬托得格外耀眼,黑色缎袍上绣满了紫色的蟒。
旁边坐着一位姑娘姿容绝美,一袭雀蓝衣衫,三千青丝挽成温婉大气的发髻,容貌绝美出尘,秀雅绝俗,气质高华清冷,盈盈一笑间美目流盼。
扶风弱柳的美人轻轻咳了声:
“丞相府受圣上旨意来,我作为神医谷的弟子,对于疫病祸害人更是义不容辞。城主请放心,我一定用尽毕生所学救人。”
“不知城主大人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去看看那些病人?”
萧成说道。
薛父本就有些急切,此刻听见萧成自己提出更显激动:
“若是可以,现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