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海侯府走出之后,孙休岳并没有直接回家去,心里装着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即便回到家中他也不可能睡得着。所以几番思索之后宋战最终决定,去他经常光顾的那家平康坊的杜家酒肆买醉。
一路上孙休岳心里一直盘算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试图揣测出裴思楠究竟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而这也让他心不在焉的连最基本的走路也变得极为艰难,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但好在练武多年,他的下盘自然要比常人稳固,所以狗吃屎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
此刻他的心里是后悔的,他也很疑惑自己今晚为何会如此鲁莽,居然会犯下如此大错。往日里他虽说喜欢风流,但绝对不是那种管不住裤裆的人。而且自己师从名儒陈言之,修的是儒家圣道,自制力自然不差,不知为何今夜的那股邪火就是挥之不去,尤其是在那杯热茶下肚之后,他几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思虑之间,孙休岳已然走到平康坊的杜家酒肆,在和店家小儿吩咐了一声之后。不一会小二便将满满三坛子的拿了过来,同时还弄了几个下酒菜过来。
一杯美酒下肚,孙休岳决定将那件事情抛到脑后,专心享受着酒精刺激大脑后的那种愉悦,不知不觉桌子上的那三坛酒已经被他喝光。孙休岳本还想继续喝,可店家看着已经烂醉的他,说什么也不再给他上酒。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作罢。
从酒肆离开之后,孙休岳漫无目的游荡在金陵街头。无意间,他却跌跌撞撞的再次来到了东海侯府门前,原本孙休岳只是想在府门前休息片刻就离开,但刚靠着墙根坐下来,他却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孙休岳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冰冷无比,这这股冰冷也使得他从无尽的噩梦中醒来。等孙休岳将眼睛睁开,强烈的阳光让他极不适应,几乎是要将他的眼睛照瞎,但孙休岳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面前站着两个人。很快,他的眼睛便已经适应了日光,也因此他才看清了眼前二人的面容。
这二人一个是吴九,一个是孟修然。此刻,吴九手中拿一个水盆,而自己不用看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部已经被淋湿,孙休岳很快就明白过来,刚才那股冰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但奇怪的是孙休岳的身上却还是暖和的,等他低眼一瞧才发现,身上早就被盖上了一件披风,而孙休岳清楚的记得这件披风他在裴思楠房间内是瞧见过的。
就在孙休岳正在疑惑裴思楠的披风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之时,吴九开口道:“孙大人,你糊涂啊,陛下让你来保护少夫人,你怎么还闯下如此大祸。”
被吴九这般质问,孙休岳一时竟不知道作何解释。但从吴九的话语中,他能确定裴思楠已然将昨晚说了出去,而且还将那件事闹到皇帝祁思圻那里。
“孙大人,得罪了。”
就在孙休岳还在揣测祁思圻将如何处置他之时,一旁的孟修然这般说到,说罢便招呼身后拿着手铐脚链的禁军士兵上前将孙休岳铐了起来。整个过程之中孙休岳并未反抗,也并未做出任何解释,而是如一个待宰的羔羊一般配合。
在禁军的押解之下,孙休岳很快就被押到了御书房。没错,孙休岳既没有被押到刑部大牢,也没有被押到禁军大牢。而是被直接送到了御前,由皇帝祁思圻直接审问,而这也意味着孙休岳此次必是凶多吉少。
御书房的大殿之上,皇帝祁思圻正满脸怒气的坐在大殿之上,看得出来在此之前他已经大动过一番肝火。台下几个大臣纷纷低头,气氛紧张而压抑。当孙休岳被押到大殿之上后,吏部侍郎裴国坚立刻从人群中窜出,朝着孙休岳破口大骂道:
“畜生,你个小畜生。陛下,陛下,一定要将这淫贼处死……”裴国坚一边骂着,眼角竟然还露出点点的泪光,身体也开始颤抖,几乎就要昏倒过去。
祁思圻瞧着这一幕,连忙劝慰道:“裴爱卿息怒,朕自当秉公处置此事。”
言罢,祁思圻便恶狠狠的瞪着瘫软的跪在台下的孙休岳道:“好你个孙休岳,你叫朕说你什么好,平日里你去那些烟花柳巷里风流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色胆包天,我叫你去东海侯府保护少夫人,你竟敢欺辱东海侯府的少夫人。”
说着祁思圻便将一封奏报丢到了孙休岳面前,在看到孙休岳拿起那份奏报阅览起来之后,祁思圻继续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南淮王和东海侯皆已遇刺而亡,如今东海侯尸骨未寒,你让朕怎么和他交代,怎么和裴爱卿交代。”
说罢祁思圻便将桌案上的香炉朝孙休岳丢了过来,而这一下也让孙休岳头顶开了花。没一会,鲜血便顺着孙休岳的脸颊流了下来。可即便如此孙休岳还是一声不吭,依旧在那里跪着。
祁思圻看着如同死鱼一般的孙休岳,已然气的火冒三丈,竟直接走到他的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倒地之后的孙休岳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忽然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昨夜的酒劲还未完全散去,他本就已经头昏脑胀,皮肉酸麻。在被祁思圻如此折腾一番,此刻已然要支撑不住了,身体早就痛苦地颤抖着。
突然孙休岳心底里泛起丝丝寒意,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懊悔和无奈,但依然没有说出任何辩解的话语。他知道,此刻的辩解已经没有意义,只能默默承受皇帝的愤怒。他明白这次自己所犯之事绝对不是二十廷杖可以解决的,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便应该是他的死期了。
随后孙休岳闭上了眼睛,只待祁思圻一声令下,他便可以结束这荒唐的一生,去酒泉之下见他的爷爷和那个并没有太多印像的父亲了,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二人解释这一切。
祁思圻看着趴在地上的孙休岳,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悲伤和失望。许久之后他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将孙休岳拉出午门,即刻斩首。”
说罢左右的禁军便要拖着孙休岳出去,而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陛下,北靖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