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实话。
虞桑宁胆子小,性子软,杀人放火的事情她见得不多,但好歹在话本上看过别人描绘的场景,所以她亲眼看见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只是,她看的话本里,从来没有提到过她刚才所看见的那些人和事……
怪不得阿芜姐姐说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原来,这里比她想象的更黑暗可怕得多。
揽月阁……
没有人性,没有底线,没有道理可讲,更没有法度可言。
这里只有,金钱,欲望,野性和为所欲为。
揽月阁水深如此,她如何能在这种地方生存下去?
虞桑宁同情那位姑娘,但她更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
怕到心里直打颤,怕到忘记了呼吸,怕到脑袋空白,浑身瘫软无力。
……
过了好一会儿,她见周宴南还是默默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她,不得已,她将手掌撑在桌子上,尝试着自己站起身,可奈何双腿使不上半点力气……
手心出了些汗,有些滑,虞桑宁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身上雪白的斗篷散开来没把她遮严实,露出一截皙白的小腿,周宴南轻叹了一口气,俯着身子将斗篷拉拢,然后把虞桑宁抱在怀里,径直往楼上走去。
进了房间,等他把虞桑宁放下的时候,额间渗出了些许细细的汗珠。
虞桑宁这才想起来……
“九爷,你的伤……?”
昨日受了那么重的灼伤之后,大夫明明交代过,要让他好生歇息,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免得撕裂了伤口,影响恢复。
“无事。”周宴南忍着胸口处的痛感,若无其事的说:
“你连刚才那点小场面都害怕,不多练练胆子……日后恐怕很难在此地立足。”
“九爷……你真的不要桑宁了吗?”说着那只冰凉的手指紧紧握住了周宴南的大手。
他却不以为然:“是你选的路,怎么现在又怪起我了?”
“……”
虞桑宁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得默默松开手指,低声道:
“九爷说的是,桑宁差点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靖王府的人了。”
“那你刚才,是不是故意使这出苦肉计……想让我心软?让我反悔?”周宴南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虞桑宁和刚才在一楼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竟有些不一样了。
虞桑宁苍白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粉红,就连说话的语气和刚才大有不同了。
她刚才的柔弱分明就是故意装出来的。
周宴南阅人无数,几乎没有人能骗得了他,只是虞桑宁平日里就是一副娇滴滴又爱哭的柔弱模样,今日竟然让她骗了一次?
心里越想越气,胸口的也伤似乎也更疼了……
深黑的眸看了眼满脸无辜的虞桑宁……只觉得身体里的怒气很快就要压制不住,迸发出来了。
看得出来,此时的周宴南在极力的控制着情绪,因为他知道,自己生气的后果。
遭殃的肯定是虞桑宁……
他阴沉着起身往窗户边上走去,然后背对着她,坐在了靠窗的桌子旁,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间房是揽月阁里最奢华的房间,窗户比寻常的房间要大好几倍,就是为了让客人们能将外面海天一色的风景尽收眼底。
彼时,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静静流淌的河水里倒影着明月的轮廓。
揽月阁,果然名不虚传……让人置身其中,仿佛真的能把明月拥入怀中。
房间的地板上铺上了厚厚的毛毡,洁白柔软中不乏温馨氛围,踩上去就犹如踩在了棉花上。
因为房中窗户很大,所以陈设摆放着的都是矮桌和矮凳,这样是为了不遮住客人们的视线。
周宴南坐在矮凳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只得随意岔开延伸着。
见他不想理会自己,虞桑宁也识趣的没去打扰他,而是轻轻起身,开了门出去了。
周宴南听见她的动静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次,他有十足的把握……虞桑宁肯定不敢跑。
桌上有备好的美酒和点心,边上还放了几本话本。
当然,这些话本里的内容与周宴南平日看的书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他皱了皱剑眉,随手抽出一本翻开来……性感的薄唇勾了勾,扬起一个极为好看邪魅的弧度。
这话本内容有趣,画风夸张,周宴南想笑却不敢笑……只要他一笑,那伤口就扯的疼。
——
虞桑宁再次推门而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有止疼的药膏纱布,还有一盘洗净的葡萄。
她端着东西走到周宴南旁边放下,说:“我去找了药过来,九爷,让桑宁给你换药吧?”
他侧过头,盯着虞桑宁,冷冷哼出一个:“嗯。”
还未等他移开眼睛,只见虞桑宁抬手解开了身上那件宽大白色的斗篷。
斗篷落地瞬间,周宴南却被眼前人的模样惊住了……
怪不得,她走到哪里都要披着那身斗篷,原来是因为这底下竟有如此美好风光。
此时的虞桑宁,身着一袭红色西域风采的纱衣,肩上胸前并无遮拦,只是挂着寥寥几根诱人细细的红绸,露出了纤长的手臂和光滑洁白的颈,腰间那根细带更显她腰身纤细盈盈不可握。
一阵微风轻轻吹来,将她腿间的轻薄烟纱层层吹散,漫天飞舞。
看来书中常写的,肌若凝脂,肤白胜雪,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