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村白家,几人围坐在堂屋里。
白老头拿起手上的旱烟枪,砸吧一口看向儿子。
白老大没有说话,他知道他爹是啥意思,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一旁的白婆子坐不住了,指着白老大说道:"明天,我和秀娘一起去大石村,这婚必须退。他家这是大孝,三年都不能成婚。再说了,他家地也卖完了,还欠着一屁股债。以后的谁敢娶刘可冉,她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娘,我没说不退,前几天你不是去找了王媒婆。连她都不愿意出面帮着去退亲,因为大孝就退亲确实有点儿不合礼法,还是等之辰休沐回家商量一下再去退。”白老大应和道。
一旁白老大的媳妇田秀娘嚷嚷道:‘’之辰,和他商量啥?这婚姻大事父母定完就行了,当初我就不同意刘家那个丫头。虽然她爹是个秀才,但她娘是个猎户之女,刘可冉小小年纪就和她娘一起上山打猎,哪个人家的女孩像她那样。定完亲了又舍不得女儿嫁人,还要等两年,自己家又不是那地主老爷人家。现在,正好。”
“对,明天我们一大早就去,王媒婆不愿意去,我们自己去也能把这事办妥了,还可以给之辰寻一个更好的。‘’白婆子想到自己的孙儿,那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你们不知道啊,昨天村长儿媳妇娘家嫂子来了,她家那个小姑子今年及笄。人家说定了就可以今年完婚,陪嫁小河村那里的十亩良田。不要田也可以换成银子,那地方的田地现在要12两银子一亩。”
白老头听完这话,眼睛里的贪婪都藏不住了,乖乖,十亩地呀。他望向白婆子,白婆子又继续说道:“人家就喜欢读书人,我们家之辰容貌就不说了,这附近几个村里还有比他长得俊的?我看村长儿媳妇昨天领着她嫂子过来就是这意思,就等我家把这些破烂事赶紧处理好。”
白老大自知这个事不能扭转了,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句:“那行吧,娘你和秀娘去,婚书咱们拿回来,但当时给送的十两银子就别要了。那个丫头带着她......”
白老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田氏打断了。
“凭啥不拿回来?定亲礼给的有10两银子,两块布,20斤大米都得拿回来。之辰现在在县里学堂上学,这束脩多贵呀。你大方啥?不拿回来,人家还以为我们家还有什么想法?”
“秀娘说得对,退了亲就没有任何干系了,现在刘夫子也死了,之辰和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白婆子看着大儿子,有点忿忿的说道:“这事也用不着你出面,你也不要管了。”
这边刚商量好,门被敲响了。田秀娘去开了门,看见是何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白家已经分家了,两个老人和他们大房住。白家老二去了军队,后来在边境和一个当地姑娘成婚,成了军户也不能经常回来。村里还有白家老三,这家两口子都不是实在人,总想到白老头和白婆子这里占便宜。
何氏没有看苗秀娘的脸色,直接朝堂屋走去。
“爹,娘,大哥,我今天从镇上回来,遇见那个小贱......丫头。就是之辰结亲那个丫头。”她又看看关好门跟进来的苗秀娘:“大嫂,这可不是说她坏话,这个丫头你家真不能娶。”说着把手袖卷上,手臂上青紫印子让几个人大吃一惊。
田秀娘虽然不待见何氏,但也急切地问道:“这是咋回事?”何氏就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白婆子道:“这没爹没娘的小贱人,还敢欺负我家的人。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我非得把这小贱人打得满地找牙。”
田秀娘心想,要不是何氏嘴欠,手欠人家也不是能上手,不过这样的女孩真不能给之辰当媳妇。心下一横道:“明天去,让她赔给三弟妹医药费。”
白家人这边异常的团结,大家都期待着明天早点到来。
夜幕降临,可冉等两个弟弟睡着后,从床下的暗格处拿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张纸,那是她和白之辰的婚书。她又把今天的银子放了进去,只留了些散碎铜板。
盒子里还有一块绣着精美图案的娟帕,那是当年包裹余淑燕的绣帕。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展翅的燕子,娟帕右下角绣着一个淑字。
这张绣帕娘在世时,反复研看摩挲多次,也没有其他任何信息。在余淑燕的心里,也期待有父母的信息吧,然而这一切都画上句号了。
本想让这张绣帕陪着余淑燕下葬的,但可冉还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这是娘最心爱的物件。
将东西放进暗格,可冉看着眼前的婚书。白之辰,父亲的学生,也见过多次。当时定下婚约时,自己也是高兴的。然而从娘重病开始,就基本没有见过白之辰。
今年过年,他来拜年也只在院子和父亲寒暄了几句。以不打扰师娘休息为借口就匆匆离去,在娘和爹去世时都没有露面。
娘去世时,白家还是派了人过来。然而爹去世时,白家没有人来。
白之辰今年要参加府试,白家没有急着来退亲,也应该想着白之辰要下场这当口,不能传出任何不好的名声。算了算时间,府试应该快结束了,一切刚刚好。
圆月当空,星辰点点,明天又将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希望所有人的心情也能如阳光般灿烂。可冉带着对未来的期许进入了梦乡。
清晨的阳光如约而至,可冉重复着早上起来要做的事情。吃早饭时,告诉双胞胎这两天自己不上山也不出门。
两个小宝很是高兴,都特别开心。不过可冉也告诉他们,如果有人到家里来。他们第一时间回到卧室插好门,不许出来。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姐姐说的一定是对的。二宝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放心,我一定看好大宝,不让他出来。”
大宝瞪了二宝一眼,“我得看住你,我才是哥哥。”
小哥俩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可冉看着他俩觉得幸福真实又简单。
吃完早餐,可冉带着弟弟们在屋后的院子里,整理地里的菜苗。好几天没有浇水,地有些干了,之前种的一些小菜都发芽了。韭菜长势最好,都可以割一茬了。
前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仿佛再晚一些,就要把门拍碎了。可冉和两个弟弟回到前院,同时高声问道:“谁呀?”
门外的敲门停了下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我们是大柳村白家的。”
可冉释然,该来的总归会来的。先让弟弟们洗了手回到卧室去后,才走过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