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个时辰,可冉来到了镇上。以前余淑燕猎到可以入药的猎物也都卖给百草堂张大夫,有时也接受百草堂的委托,到大石山深处的黑虎沟找寻一些珍稀药材。
可冉和娘来过这里很多次,后来余淑燕病了吃的药都是来百草堂买的。张大夫一直都很照顾他们。
到了百草堂,药童林子由看着她也很惊讶。“刘小姐,你今天是抓药还是?”
“林小哥,张大夫在不在?我上山捡了点药材。”可冉看着他说道。
林子由看了看她身后的竹筐,点了点头。“你随我到后院吧,师傅在后面炮制药材。”
可冉跟着林子由进了药堂后院,张大夫正在指导几个小徒弟炮制药材。看到可冉过来,也不禁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快恢复如常。
“张大夫,我昨天上山捡了点东西,你给看看。”可冉说着并将竹筐从身上取了下来。
她拿开盖在面上的衣服和野菜,取出鹿角和鹿皮。
张大夫看到这两个物件,捡的?这么好的运气,能捡鹿角和鹿皮?这个丫头如果能和她妈妈一样,也能撑起那个家。
张大夫接过鹿角看了看,又仔细看了看鹿皮,他又闻了闻。顿时了然,丫头说得不错,这还真是“捡”的。
“可冉啊,这个鹿角还可以入药,但这个品象比新鲜的差了不少。至于这个鹿皮入药是不行了,但却是一张上等皮毛,就按皮毛价格给你收了。你看咋样?”张大夫手在鹿皮上摩挲着。
可冉笑意盈盈的看看着他:“好,就按您说的办。”余淑燕这么多年都把能入药的猎物卖给张大夫,就是看中他们百草堂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鹿角30两,鹿皮40两,一共70两银子。”张大夫让林子由去帐房拿来一张50两的银票,1个10两的银元宝,1个5两的小银锭,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和铜钱。查验好后交给可冉。
张大夫看着可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冉主动问道:“张大夫,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不然我走了你问不着,会难受的。”
“唉,你这丫头,越来越像你娘的风格。”提到余淑燕,怕可冉有什么顾虑,他看了一下可冉,看她神色自若,才接着说:“你这只鹿是在陷阱里捡的吧?”
“嗯,就没逃过你的法眼。”可冉说道。
“你娘做的陷阱和别的猎户不一样,这方圆十里八乡,只有她的陷阱能活捉猎物。你今天拿来的鹿皮完整,应该是困在里面很久死掉的。”张大夫又想起余淑燕以前送来猎物的样子。
可冉也大方承认道:“嗯,我打猎不如我娘,能在娘留下的陷阱里捡到猎物就很好了。”
“你娘挖的陷阱都在深山幽谷,我这里有一副图,你看看,如果你在山林见到采了第一时间给我送来。价格都好说。”说完张大夫从怀里拿出一张图递给可冉。
可冉接过图,上面画着一株植物,叶子有点小,七片叶子簇拥着一朵黑色的小花。可冉有点诧异,居然还有黑色的花。
“这个是七叶鬼手兰,你也不用特意去寻找,每个来我这里的猎人和采药人,我都会让他们看看这副图。我在百草堂已经20多年,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见到过它。”张大夫淡定的说道。
可冉把图还给张大夫,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真有黑色的花吗?”
张大夫微微叹口气,他先把图收好,才回答可冉:“一百多年前,有人采过此物,这个花是真实存在的。”看得出来张大夫不愿意多谈及此事。
可冉没有再多言,将父亲的衣服叠好放进竹筐。野菜就送给张大夫,春天吃野菜也是镇上居民津津乐道的。
走出百草堂,可冉去了米店,看了看米的价格。糙米10文一斤,白面18文一斤,上等白米20文一斤,杂粮面13文一斤,便宜点陈米也要15文。可冉买了30斤糙米,10斤杂粮面和2斤白面,想到两个弟弟还小,又要了10斤陈米。
她的竹筐都快装满了,背着竹筐。可冉又去买了肉,买了几斤肥肉和一些瘦肉。又去杂货铺买了调料。
准备回去的时候,看见了包子铺。让老板娘给装了10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出了镇子,这时回村的牛车正要发车,车上人不多。
可冉想早点赶过去,两个弟弟应该也饿了。可冉付了两个铜板给赶车的大爷,坐上了牛车。
车上原来有三个妇人,有两个是大石村的。另一个黑瘦的妇人是柳林村的,也就是可冉定亲那个白家所在的村子,这人还是白家三房的媳妇何氏。
可冉上了牛车,和大石村的两位妇人打个招呼就坐在旁边休息起来。这时何氏开始说话了:“这不是刘夫子家的女儿吗?哎呦,瞧我这记性,晦气,和那个打猎的一起都埋上了吧。你这都买了些啥呀?这竹筐都装的满满的。”说着就要上手来翻看可冉的竹筐。
在何氏的手刚刚碰到竹筐时,一只纤细的小手抓住了她的手。“哎呦,你轻点儿。”何氏急忙喊道,她的脸色很是难看。
可冉不慌不忙的将何氏的手从竹筐边拿开,就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何氏。可冉抓着何氏的手并没有松开,还更加用力了。何氏疼的龇牙咧嘴,连连骂道:“你这个小贱人,丧门星,没有爹娘的破落户,你给我等着。你以为你还能嫁到白家吗?”
可冉看她疼得脸色发白,才松开了捏着的手,顺势拍了拍自己手上不存在的灰。看着何氏一字一句道:“我爹娘不是你这张嘴能评论的,我买了什么,关你什么事?我嫁的人也不是白家三房,不用你操心。”
何氏一直希望自己娘家侄女能嫁给大房的白之辰,但是大房并没有看上她的侄女。白家三房还要指望大房扶持着。白家大房的大儿子娶了县城李记饭庄掌柜的女儿,她还希望大房能帮着让儿子也到县里做工。
白之辰和可冉定亲后,何氏赶集遇见可冉母女都要说上几句膈应的话,但余淑燕怎么可能吃亏,每次何氏都没捞着好。
刘夫子和余淑燕都死了,而白之辰并没有赶回来参加刘夫子的葬礼,她就知道白家大房有了新打算。今天看见可冉上车,想到就一个小丫头,她得把这几年吃的闷气讨回来。
结果可冉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话不多说直接上手,这下让何氏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接话了。那就等着大房出手,看可冉笑话吧。她也没敢再继续说话,一边揉着自己的手。
车上两个大石村的妇人看着这个场景,不敢说话了。她们也没有想到可冉文文弱弱的样子,却和她娘一样都是狠人。之前村里人还在嘀咕刘夫子家这三个小的怎么生活?看来她们想多了。
很快到了柳林村,何氏赶紧下了车。牛车继续朝大石村走着,到了村口大石处,大家都下了车。大石处有几棵大树,这里也是村里聚集在一起的地方。
大树下不缺少聚集的人群,有几个人客气的和可冉打了招呼。可冉也客气的回应的,但脚上的步子不慢。
她走远了几步,身后的议论声没有变小。
“早上苗大嘴看见她拿着刘夫子的衣服,说去当铺。”一个小眼睛的妇人和旁边的人说起。
“这个家,我看早晚要玩散,刘家的二十亩地都卖完了,以前还可以在刘夫子名下记挂田地。现在咱们村也没有秀才老爷了,唉!”穿着一件粗布蓝衣的女子回应到。
“可不是吗?这刘夫子一死,咱们村学也一直没有招到夫子。我家狗蛋现在想去镇上学堂,但一年就要5两银子,这可上不起。”
谈话间有人还念着刘夫子一家的好,也有人默默不语,还有人的神情诡异。
人世间就这样,当你在他人之上时,能给予别人好处时,每个人都回应着良善的笑容。当你什么都不能给予他时,更多是冷漠,有不良心思的还会来踩上几脚。
可冉回到家,拿出还带有温热的肉包子,两个小宝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好久好久没有吃肉了,肉可真香。
两小宝吃着肉包子,可冉拿出四个包子包好,出门到隔壁李婶家。
“李婶,我是冉冉,”
屋里李婶快步跑了出来。
“冉冉,到屋里歇会儿”
“不了,婶,这是我到镇里买的包子,你拿着给大柱吃。”
“你干嘛乱花这个钱?你们家用钱的地方多了。”李婶有点惊讶得看着可冉拿的包子。
可冉特别真诚的对李婶说道:“没事,婶,我昨天上山捡了一些药材,今天卖给镇上百草堂的张大夫了。你就拿着吧,以后还有很多事少不得要麻烦你和李叔。‘’
“唉,你这孩子,那就这一次,下次可不许这么花钱了。”李婶这才接过包子。
回到家,两小宝已经吃完包子了,可冉也拿起一个温乎的包子吃了起来。
平静的生活背后,可冉知道有些事应该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