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到了,可江耀并不在他的房间,而是厨房。
江耀看了一眼外面黑下去的天,嘀咕了一句又盯着水龙头看,可这水不管放多久,都是浑浊不堪,显然脏的不是水龙头,是水。
江耀又等了一会,还是放弃了,他关上水龙头,拿出面饼往外走。
坐在沙发上,他找了找,没看见遥控器,只能看着黑黑的显示屏干吃面饼。
陈爻躲在厕所偷偷看他,越看越心惊,已经六点了,他竟然还坐在客厅,他是找死?还是不怕死?
难不成……真是诡异他爹?不然怎么敢这么嚣张?不,不对,他是不是眼花了?怎么会有人这么疯,他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陈爻觉得自己精神真的出问题了,他拍了拍脑子,又凝眸去看,人不见了。
陈爻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更紧张,他真的出现幻觉了……
陈爻慢慢直起腰,他想再洗把脸清醒一下,打开水龙头,透明的水流突然开始变暗发红,赤红色的水柱突然“嗤嗤”喷洒。
“啊!”
陈爻吓得一个激灵,他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墙上,顿时一阵剧痛袭来,他痛苦地抱着头,想要释放天赋,可他惊恐发现……
天赋没用了。
杨匡坐在床边,整个人僵硬到腿麻了也不敢动弹,当察觉房间变暗,他摁了摁发麻的大腿,慢慢地挪到床上,想要平躺下来。
睡在床上,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什么,他转头一看,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杨匡吓得坐了起来。
“你,你是谁?”
人影没有反应,杨匡抽出匕首,握在手里,心提到了嗓子眼。
规则说了,屋子是唯一的庇护所,他要听话,他会活下去的!
就杨匡极度紧张愣神的这么一晃,人影突然向他袭来,杨匡大惊,下意识地使用天赋,可他同样悚然发现……
天赋没用了。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房间的张知和陈绵都遇到了黑影和血影,并且,天赋都无法使用了。
而江耀,也发现了。
他坐在房间里,看着不知在门外还是门内的黑影,他面色凝重起来。
天赋并没有反噬,而是停用了。
江耀看了一眼窗外,没有天赋的人,面对超科学的诡园,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为什么会这样?是那尊空间出了问题?不愿意帮助人类了?
这个问题来不及深思,门外的黑影一点点靠近,江耀发现,它的轮廓,正是杀死聚天霜的黑影。
江耀站了起来,握紧了手里的腿骨,不论他有没有天赋,他的力量是他自己的,无非就是死之前能给他几锤的问题。
呵,那就看看,你的承受能力了。
五个房间里出现的黑影血影同时逼近他们,可奇怪的是,当他们到达一定距离后,全部停下了动作。
江耀一愣,转头看向窗外,月亮升起了。
看来,当九点到来,这些黑影就会攻击了。
江耀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规则说的很清楚,九点到次日七点,这期间,不再是活人。
那么变成一个死人就是活下去不被黑影杀死的关键,变成一个死人,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死人不会呼吸。
死人也没有心跳,如果黑影玩不起去听心跳,那是算死了还是活着?
这个问题,其它人都想到了,陈爻蹲在厕所角落,崩溃地抓着头发,他眼睛赤红,已经在崩溃边缘。
怎么样才算一个死人?屏住呼吸,没有生气,可这不是几分钟的事,是长达十个小时的挣扎,谁能做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顶住强大的压力去装一个死人?
陈爻真的快疯了,他低头看着肮脏的地板,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规则那么说……会不会是因为他其实就是个死人?
他其实早就死了吧……
陈爻双眼迷离,整个人开始恍惚,他不受控制地站起来,走到镜子面前,镜子里的他在笑,可他,并没有笑。
窗外的月亮落下了,九点,来了。
“咔——咔咔——”
厕所里,镜子里的陈爻突然扭了扭头,他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双手抓挠着镜面,面容狰狞想要挣脱出来。
陈爻呆呆看着,没有动作,整个人都被一下午的惊吓抽去了精神气,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等死。
杨匡笔直地躺在床上,他明明没有看,浑身却好像长了眼睛,逼迫他看见门口的人影一点点靠近他。
人影越来越近,看见那张脸时,杨匡差点失声尖叫,他死死地捂住嘴巴,瞪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张脸上,没有表情,没有生气,眼神空洞呆滞,机械地朝他走来。
杨匡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想使用天赋,可不论他怎么暗里使劲,除了越来越激动的情绪,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人影越来越清晰,杨匡急得直冒冷汗,怎么办?怎么办?没有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
杨匡想到规则所说,他试着屏住呼吸,可他做不到,人影顶着那张属于自己的脸皮,他做不到无视,看着只离自己一步之遥的人影,杨匡心如死灰。
张知盘腿坐在床上,当月亮落下房间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地上粘稠的不知名黏液突然开始活跃起来。
先是咕噜噜冒着气泡,然后慢慢胀大,胀大,直到足有一人高的巨大泡泡才停下。
泡泡近乎透明,只有边缘看得出沉厚的墨渍,玻璃门上的黑影一点点脱落,它每走一步便带起周围的黑色黏液。
当它走到张知的面前时,地上的黏液被它全部吸附到身上,形成一层厚厚的黏液外壳,露出异形外表。
张知闭着眼睛,双手放在两侧膝盖上,无名指指尖和大拇指指尖相靠,看似平和的面孔上,实际鱼尾纹都紧张地挤炸开了。
他心里默念规则,时刻谨记自己已经是个死人,只期望能活下去。
陈绵坐在床头,咬着手指甲,她焦虑时就会这样,房间里陷入黑暗,她用头发遮挡着两边,自欺欺人。
血掌已经彻底融化,流到地上形成一道人形,血人在黑暗中慢慢站了起来了,它一点点靠近陈绵,却突然在一步之遥处停了下来。
陈绵慢慢抬头,她紧张地看着血人,虽然对方没动,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紧紧抓着床单,抑制自己颤抖的手。
“绵绵?绵绵你在吗?”
陈绵一顿,已经吓呆的瞳孔立马有了亮光,是陈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