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蓝衣妇人猜出自己的意图,言淡默默听完了村尾所有住户的资料,才让她离开。
言淡已确认了凶犯的住处和身份,现在便是琢磨着该怎么让其他人觉得自己的推测顺理成章。
从孙丽娘家中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昨日她在家中摔倒在地,丈夫不在家,只能向信任的邻居郑老头求助。
郑丰不知出于何种理由,联合其儿子将她抬出家后残忍杀害,清理现场后有计划抛尸,到树林时刚好至清晨。
联系郑丰的职业,他们应是用防水的油纸包裹住了尸体,所以在抛尸途中没有漏出一滴血。
凶犯懂得用这种办法隐藏行迹,现场留下血迹的可能性不大。
可能留下证据的便只有用过的油纸,不知郑老头是否已经销毁?
不对……还有一样。
婴儿也被取走了。
不知取出时是否足月,婴儿还存活着么?
想到这里,言淡心中寒意更甚。
忍不住诅咒这杀母夺婴的人渣,下辈子投胎做肉猪被人宰。
她脚步匆忙地赶到前面和同僚汇合,简单与袁承继讲述了发现失踪妇人的经过,隐去了自己引导的那一部分……
如今伏清合不在,由袁承继全权负责这群捕快的任务分配。
他并未对单独行动的言淡抱有期望,没想到居然让她先找到了疑似受害者。
这人一向是有话直说,大大咧咧的笑道:“真没想到啊!居然能被你找到,是我看走眼了。”
话听着好像是赞叹,但怎么这么让人不得劲呢?
什么叫看走眼了,之前在这种人心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言淡懒得和他计较,找人带着认识孙丽娘的村民去现场认了脸,确定了身份。
她的表现也让现场所有的捕快有了危机感,参与得更加积极起来。
因为这个小小的突破,接下来的工作便有了明确的方向。
几个人集合到了村口不远处,重新分配工作。
这类已婚妇人被杀的初步调查,大多都是先锁定其丈夫,反之亦然,毕竟有许多先例摆在前边。
因此捕快纷纷自荐去通知家属,便可提前在路上问话抢先得到信息。
如今这里袁承继是唯一的一等捕快,本该他负责这回事。
谁知讨论了一会,这人待不住了,直接甩手走人,自己单独去查。
剩下的捕快都是新人,级别一致,谁也不服。
不仅争执不休,为此还搞了个抓阄。
最后的赢家是之前讽刺过言淡的容长脸孔捕快,他挑衅地看了所有人一眼,得意洋洋的模样极为讨打,引得众人暗地咬牙。
犯罪手法极其残忍,大概率和死者曾有过冲突或纠纷。
死者是榆林县人,新嫁入此地,和鱼献村村民并未相处过太长时间,不至于有什么深仇大恨。
再加上她被抛尸的地方有些暧昧,虽离鱼献村更近,但同榆林县也相隔不远,不能排除凶犯是榆林县人的嫌疑。
言淡没有阻止他们,在她看来通知家属本就是必要,查榆林县也是一样……
因为那郑老头的儿子郑渠也在榆林县居住,说不准和这孙丽娘父母或亲戚产生过什么冲突,便是他们父子的杀人动机。
“捕快大人!”
远方突然传来了一妇人的声音。
几个捕快探头望去,便见着个膀大腰圆的蓝衣妇人,带着个白发苍苍的驼背老者朝这边走来。
“捕快大人!”
蓝衣妇人又唤了一声,见着众多高大的捕快一齐朝这边看过来,迟疑地停住了脚步。
直到看见言淡在众人身后露出了脸,这才松了口气。
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顺了顺。
这奉公门的人煞气重,看着还真是骇人,也就只有那个女捕快笑脸迎人,好接近一些。
蓝衣妇人径直朝言淡走去,指着身后的老人说道:“这个之前和大人说过的郑老头,丽娘的邻居,他刚听说了丽娘的失踪,便急着过来找您,听说昨日见到了奇怪的人……”
郑老头?是郑丰么?
言淡上下打量那人,方正的脸型,头耷拉着,看上去极为老实的一个长者。
她在见到尸体之时幻想过凶手的模样,即使是个老头也应该尖嘴利言是个恶人相才对,从未想过会如此的朴实。
听见有线索,几个捕快抢先绕过妇人走到老者跟前。
孔捕快跑得快,走在最前面,率先问话,“见到了什么,还不速速道来!”
“实际也不是什么大事……”郑老头锤了锤腰,站姿颇有些不自然,应是腰有些不好,“昨日晨间,有人从村后绕过来找丽娘,看着是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子,两人似乎相熟,刚见面的时候看上去还挺高兴的……”
“女子?”
“是。”郑老头搓了搓衣角,回忆片刻,“穿着白裙子,不像是咱们这些村里人,倒像是县上来的。”
“她们说了些什么?”
“这我倒是没听见,但丽娘很激动,聊了一会只有神态大变,把女子用扫帚赶了出去,嘴里还骂着狐狸精……”老人顿了顿,“丽娘是个安静人,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所以我猜……会不会是赵二岩在外边有了人……”
他话里话外暗示赵二岩在外边偷情,似乎想把捕快们的视线引向别处。
真鸡贼。
言淡有些不高兴,悄悄撇了撇嘴,随后踱步渐渐走近,“你看清那女子的长相了么?”
“太远了,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便没看清楚,不过她那头上戴了一朵粉色的大绢花,很是显眼,似乎没见着其他人戴过……”
就问了这么一句,言淡缓慢转身。
问起细节,这老头说得也言之有物,不像是短时间内编排的。
可能晨间的确有过这么一个女子,专程来找过孙丽娘。
然后二人吵了一架,孙丽娘心神不宁,这才动了胎气,摔倒在地,求助于郑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