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弯弯,似乎在看着瓦罐中的卤味,却突然从某个罐子的底部,看到了一撮细软的黄毛。
神色微变,指着瓦罐中的肉食。
“这肉是什么野味?”
“林子里的一些野鸟野鸡,咱们这边荒僻也捉不着什么猎物。”
言淡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可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狗的腥臊味,你们该不会把狗肉……”她拢了拢耳边的秀发,后退一步,“这卤水还是算了……”
“姑娘您放心,给您的卤水中绝对没有狗肉……”
钱丽翠扯住言淡的袖子,她不想丢掉‘这笔生意’。
“至于狗味,是因为前几日不知哪里跑出条疯狗,咬伤了我丈夫的腿。昨日那狗又阴魂不散地跑到了家中,被我丈夫打走,所以留了些味道,姑娘莫怪……”
听到被打走,言淡松了一口气,瞬间又有些欣慰。
看来那条忠犬果真是在想办法给主人报仇……
她莞尔一笑。
该打听的,该看的,都办了。
两人不再久留,选了几个卤鸡蛋用竹筒装好,付过钱便转身离开。
走得足够远,两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街角,停了脚步。
“你太过鲁莽了。”伏清合收了笑意,不赞同地看向言淡,“编造的家世和李家赵家相似,是想以自己做饵,引蛇出洞?”
言淡并未觉得自己做错,微微抿唇,“伏捕头你也看到了,这凶犯狡诈,凶器和赃物都不在屋中,且不知道他们藏到哪里去了?即使在其他地方挖出,没有捉到他们现行,空口白牙的,这凶犯定会说我们诬陷他!”
“为何一定要捉现行?”
蓦然被问到这么一句,言淡也懵了。
她的惯性思维便是疑罪从无,如若没有直接证据便无法定罪。
穿过来便没有记忆,好不容易糊弄了家人。
进了奉公门后每夜偷偷学习,还得瞒着同屋的二妹,效率极低。
导致恶补的知识也只有法律条款,还没开始了解办案过程和如何定罪。
伏清合顿时间觉得有些好笑,甚至想摸一摸面前女子圆乎乎的头顶,“凶犯哪有不狡猾的,办案多年,就没有见过几个明晃晃把凶器放在家中的,更不可能每个都捉到现行。”
“可是……那我们今日为何要过来?”她忍不住反问。
“今日过来本就没有指望能找到凶器,只不过近距离接触下,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况且凶器虽不在他们家中,但两人活动范围有限,县内能藏住不被他人发现的地方不多,四周搜索便一定能找到,再加上他们那地方住得拥挤,低头不见抬头见,定有人证,何必要捉现行……”
伏清合不知言淡哪来的天真想法,眼神中透出些许疑惑,“只要作案手法清晰,再查明动机,便有足够的理由捉人进行审讯,捕快办案并不是只是盲目找寻线索,讯问技巧也是很重要的。”
被教导一通,言淡也回过神来。
也对,古代还有屈打成招这一说呢,怎么可能有什么疑罪从无……
她愣愣地呆了片刻,讷讷道:“那万一冤枉了……”
“哎……”
不知对方到底幻想出了什么场面,伏清合叹了一口气,“讯问并非拷问,是技巧不是鞭笞,如若那人不是凶犯,也不会随意把罪名安给他。”
毕竟我们是奉公门捕快,不是廷尉酷吏,酷吏也向来用不到这种普通凶犯头上……
这句话他隐藏在心中,并未说出口。
面前的新人还太过单纯,只需好好查案便好,不需知晓太多。
言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暂时认可了这种说法。
“那……现在是可以抓人了?”
伏清合颔首,“你不是让承继去了药铺么?等他的消息回来,应该就差不离了。”
两人一齐又来到李宅,这里守卫的捕快最多。
如今尸体已被运回衙门,现场不需要这么多人,恰好分出一部分人去找凶器。
“你们去查查县郊的树林,主要看看人迹比较多的地方,那东西不会藏得很深,在边沿处搜寻便可……”
“分两个人在刘大宝钱丽翠住宅区域周边找找,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这一处孩童多……顺便看着他们。”
孩童多怎么了?
言淡的脑瓜灵光,仔细思量,便明白了伏清合的言下之意。
现在的小孩子娱乐少,贫困家庭的小孩也不读书,平日县内到处跑,就喜欢挖挖蚯蚓掏掏鸟蛋……上天入地,哪里都能找找乐子。
那赃物藏在哪都可能被小孩找出来,刘大宝和钱丽翠怎么可能放心。
只有县郊的树林,里边猎物少,平日去打猎的人也不多,他们对那片地也熟悉,藏在那里被发现的几率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