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叶昕推开挡着的人群，来到沈黎若身边，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冷漠地看着舒孟，“阿姨，你还真是威严呢，一来什么都不问就上手”。
舒孟上下打量了叶昕一眼，她黑色的短裙堪堪盖住大腿，怎么看都不像好学生，冷笑一声，“难怪呢，沈黎若跟你这样的人待在一起难怪会变坏”。
沈黎若平淡如死水的眼眸看着舒孟，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别诋毁别人，你不配，舒孟，今后你再也不能管教了，我的朋友也轮不到你管教”。
说完沈黎若拉住叶昕直接转身离开。
如果她回头的话，会发现很多人在看她。
舒孟在看，苏晚樱在看，程韵雪在看。
季宴礼没看，因为他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人群散去。
沈黎若在五班门口的时候看向叶昕，“你进去吧，我自己去医务室”。
叶昕没动，“我陪你去”。
沈黎若摇头，这一架耗费了她很大的力气，她现在没有心情应付任何人，而且季宴礼会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功，至少她现在还不想和季宴礼公开。
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来那些烦人的嫉妒心。
她现在已经开始腐败了，没精力了。
“叶昕，我现在很狼狈，很想自己待会”
叶昕没法拒绝了，她点头，独自回了教室。
沈黎若转身离开了教学楼，没去医务室，轻车熟路地逃了课，翻围墙这种事情，她这样的乖乖女其实做得很顺手。
在季宴礼公寓刚躺下闭上眼睛，季宴礼就来了。
他来的比沈黎若想象中要快很多。
季宴礼一声不响地来到沙发边，沈黎若闭着眼睛侧躺在沙发上，他抿着唇弯腰，入目的是惨白的脸，脆弱地闭着眼睛，那双眼睛如果睁开的话，一定会掉眼泪。
明明昨天往他怀里塞糖的时候气鼓鼓的，很可爱，很生动。
明明昨天像个小松鼠一样啃草莓的时候，笑得那样没心没肺，那样让他心动。
脸颊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是棉签抹上药膏后，被人温柔触碰的感觉。
沈黎若没睁开眼睛，但是眼角那滴泪还是落了。
被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毫不留情地践踏自尊时没哭，但是被人温柔对待的时候哭了。
沈黎若固执己见地没有睁眼，现在的她太狼狈了，如果不是因为季宴礼见过她太多次狼狈的样子，她觉得不会自暴自弃地出现在这里。
季宴礼一声不吭地握着棉签细细地为每一个红肿的角落抹上药膏，安慰的话没有一句，但是动作很温柔。
等他细致地擦完每个角落，检查完时沈黎若已经睡着了，安静的躺在沙发上，乖的不得了。
他去卧室拿了一张毯子出来动作很轻地盖在沈黎若身上，然后在沙发前的地上坐下，看着她恬静的睡颜。
许久许久后，空气里染上很轻的叹息。
很低很弱的一声。
“沈黎若”
“你喜欢我吧”
“我一辈子爱你”
“一辈子不打你”
少女睡意浓烈，除了低缓的呼吸声再无其它回应。
如果沈黎若没睡着的话，也许会心动。
也许两人就不会有了以后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纠缠。
等沈黎若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一觉睡了将近五六个小时，她看向客厅里留着的微弱灯光，可以照明但刚好也不妨碍睡觉。
移回视线扫到茶几上摆好的晚饭时，低下头笑了，然后起身去开灯。
季宴礼已经走了，他见过她很多狼狈时的样子，但是他每次都会留给她独自调整心态、缓解难堪情绪的时间。
沈黎若还记得最狼狈的那一次，是她刚从国外转来的那一阵，她花了很多心思考了年级第一，满心欢喜地以为会得到舒孟满意的笑容。
但是没有，那天回家后家里安安静静的，除了佣人没其他人，但是当她打开舒孟在的那件房间时。
入目的是舒孟低头神色眷念的盯着一张照片的样子。
那晚她最后没能像个小姑娘那样说出自己考了年级第一，没能得到期望了好久的夸奖。
舒孟面无表情地收起了照片，只是问她，苏晚樱回家了没有。
她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没有”，然后离开了家。
和很多次那样，一个人去了奶茶店，买了蓝莓味的奶茶，满满的一桌，面无表情地喝完，面无表情地一个人跑到奶茶店外吐得撕心裂肺。
和很多次以前不一样，季宴礼这个时候出现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反正沈黎若抬眼看去的时候。
那一秒钟的难堪她可以记一辈子，当时她头发铺散在肩上，乱糟糟的，身上的居家服皱巴巴的。
最主要的是对着一堆呕吐物，空气弥漫着化不开的味道。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是季宴礼是个很有奇特的人，他静静地看着她吐完的全过程，没给她递一张纸，也没看她狼狈的样子，只是把外套给了她。
想到这沈黎若突然很想笑，她也是后来在一起了才知道季宴礼当时身上一张纸也没有，手机关机了，也没有带钱包，没法买纸，只能给了她外套。
一个人吃完饭后，沈黎若随便收拾完就去了浴室，拧开准备开花洒洗澡的时候，发现没水。
她眉头一皱，不死心地又去拧开浴缸里的开关，水流瞬间“哗啦啦”的往浴缸里流。
沈黎若伸手想要摸脸颊，已经不疼了，季宴礼给她用的药药效果很好，看着就很贵。
最后还是没有去摸脸颊，怕感染，毕竟那个女孩子不喜欢美丽的事物。
而且某人如此费劲心思。
那晚，那排学区房的楼下，有人站了很久很久才离开，从三楼公寓的灯亮起，然后到十二点熄灭。
关于沈黎若的事情没有传开来，但是程韵雪成了全校女生的重点关注对象，被很多人暗戳戳地盯着。
沈黎若请了一天假，没去学校，季宴礼也没来公寓，但是早餐午餐晚餐，找人一次不落地按时按点送到公寓。
等沈黎若回学校的时候，刚进入教室，叶昕就笑呵呵地上了，突然迎面抱了她一下，然后很快的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