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张大了嘴,“怎么樊姑娘追到这儿来了啊?”
徐林峰皱眉,“我怎么知道,你去把门关好。”
长河应了一声就要去关门,结果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门口站着一位女子,身上是如火的红色披风,手上还拿着小羊皮鞭子。
她的头发高高束起,脸上未施粉黛,英气的五官,让她看起来格外飒爽。
与京都那种温柔小意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
徐林峰慌忙地拿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腿。
女子不屑地笑了,“徐长峰,你是不是为了躲我,才迫不及待地走?”
徐林峰冷着脸,“既然樊大姑娘知道,就不要跟着了。”
女子哼了一声,走进房间,往凳子上一坐,徐林峰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本姑娘可不是跟着你,本姑娘要回京都看祖父祖母。”
“那就祝樊大姑娘一路顺风了。”
女子嘴角的笑意放大。
徐林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被叫做樊大姑娘的女子打了个响指,门外就有一个身穿甲胄士兵走进来,拿出一封书信,“徐县令,我家将军担心大姑娘回京路上遭遇不平,希望能与徐县令同行,也好有一个帮衬。”
长河不敢去接那封信,他去看自家公子的脸色,谁知那士兵直接把信塞进他手上。
长河不得不递到徐林峰跟前。
徐林峰拆开信看了。
樊奕东是皇上钦赐的从三品归德将军,十年前就镇守在银、甘两州。
徐林峰初上任时平息了突厥的骚扰,可突厥人却一直在莫安县外面徘徊,想再度侵入。
双方交战时,归德将军刚好带人来守卫,解了当时的围困。
樊奕东对他是多加赞赏,身边一个亲卫三天两头来找他说话。
刚开始他只当是樊奕东派人来了解莫安县情况的,后来他才发现,那白脸小兄弟竟然是个大姑娘,还是樊奕东疼爱的长女。
他多次以‘男未婚女未嫁’为借口拒绝,哪知道,这樊大姑娘说:“那岂不是刚刚好,我原本还害怕你已经有家室,现在倒是不怕了。”
徐林峰天天躲,这樊大姑娘就闯他的房间,不管他在睡觉还是在换衣。
没有一点扭捏不说,她还笑道:“你这瘦腰,都打不过我手底下的兵。”
哎。
徐林峰看完信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信里面归德将军把眼前这位用鞭女将说成了一个柔弱小可怜。
要知道,樊大姑娘能打败樊奕东手底下的副将啊!
“这路上就多劳烦徐公子照看我了,富安,你去找驿卒开隔壁房间,我和徐县令住近一点儿,有危险我才能第一时间来保护他。”
徐林峰一脸菜色。
他一个男子,谁能对他做什么!
可现在也由不得他拒绝了。
因为拒绝无效。
这樊大姑娘脸皮之厚,男女有别那一套根本不管用。
“富安,把我们用的药留下。”
那士兵果然拿出一个小瓷瓶,“用于擦伤很有用。”
“你这细皮嫩肉的,若不是想把大腿全磨破,还是歇息两日吧。”
樊大姑娘说完就走了。
徐林峰一脸涨红,他想说不要脸,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只得狠狠捶了下床铺。
长河道:“公子,我先去倒水。”
还是让公子慢慢消化吧。
长河回来之后,看到徐林峰还呆坐在那里,他小心翼翼说道:“公子,要不你就从了樊大姑娘吧,咱们在莫安县时常有突厥,有樊大姑娘在,咱们就能轻松应对。”
徐林峰猛地瞪着长河,“想死是不是?”
长河摸了摸脑袋,“小的瞧着您之前对温家的大姑娘、四姑娘,还有青州的其他姑娘都一副臭脸,甚至还刻薄几句,可樊大姑娘这么蛮横,您可从来没说过难听话。”
徐林峰的脸更红了几分,“再胡言,你自己单开一个房间去。”
“那不要,小的也要烤炭火。”长河拿着桌上的小瓷瓶,“公子,要不试试这个药?”
徐林峰看也不看,拉开被子就躺了下去,“有五妹妹的药粉就可以了,这个药难道还能比得上五妹妹的药?吹灯吹灯,我要睡了。”
长河小声道:“公子,温医师都快要当储妃了……这个,樊大姑娘挺好的,虽然不太懂规矩,可是她豪爽啊,而且对您也一直挺好的呢。”
“你要再多说一个字,你就自己出去。”
长河动了动嘴角,终是没有再说。
第二天大早。
徐林峰大腿内侧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我就说五妹妹的药粉好用。”
只是等他刚穿好衣裳,樊大姑娘就敲响了门。
“徐县令,起来吃饭,马儿已经牵出来了,吃饱咱们就赶路。”
长河道:“公子,樊大姑娘比您还着急呢,看来是真的回京都看她祖父祖母呢。”
徐林峰冷着一张脸,“樊大姑娘既然着急,可以先行一步。”
“那算了,我一个弱女子,我怕遇到山匪。”
之后门口就没有声音了。
徐林峰叹了口气,还是整理衣裳下楼去。
几人用了早饭就沿着官道往京都方向去了。
*
温然抱着阿若在廊下看雪。
云霜照例去街上买了许多红梅,在白皑皑的一片中,格外显眼和好看。
刚好康音华来温宅,邀请她去安庆坊的大兴寺去赏梅。
温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温然和康音华同车。
其他丫鬟就坐温家的马车。
在京都城里有不少小寺庙,大多集中在外面的几个坊。
都是一些不想出城的贵人们常去礼佛的寺庙。
故而寺庙里没有什么人。
康家是侯府,常常在大兴寺添香油。
大兴寺有一片梅园。
在满目白色的青瓦雪地里红艳艳一片,好看得不像话。
有两个年轻的姑娘在那里折枝,笑声轻快,有说不出的动听。
温然也想折一枝梅。
她问道:“十姑娘,这里面的梅可以折吗?”
折梅自然还是要问过主人的。
“可以啊,只要不是太多,这里的僧侣是不管的。”
“那我去折几枝。”
“我陪你,顺便我也折几支送嫂嫂。”
“怎么是送嫂嫂?”
“你不知道,我大哥是个榆木脑袋,不知道讨嫂嫂欢心,我自然多费点心思。”
“苏大娘子有你这样的小姑子也该高兴,你不仅仅是不惹事,还处处想着她,想来她对你的亲事会多多上心。”
康音华脸一红,“好哇,你要上太子妃就拿我取笑。”
“我不取笑,十姑娘可以帮我折这一枝梅花儿吗?”
温然瞧好了一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她觉得这和蓝戈一样。
蓄势待发。
待盛开,一定是最好看的花枝。
两人刚折下花,就听到翠屏几乎破音的喊声:“姑娘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