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春雨见到温然的时候,眼里明晃晃的吃惊。
“师父,您怎么进宫了?”
“自然是因为我想到了解血荆草之毒的法子了。”
赖春雨噌地一下站起来,“当真?”
“自然是真的,在医术上我可没说过假话。”
“师父,可否我先看看方子?”
“看吧。”
片刻后,赖春雨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对不对,不过对抑制毒性是肯定的。现在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礼郡王,咱们也不能随便让他们试药啊。若是还有血荆草就好了,让人来试药,咱们便能知晓这方子究竟对不对了。”
温然忽然问道:“你给太子把过脉吗?”
赖春雨想了想,“没有。”
“那我直接告诉你,他身上的毒,没有了。”
赖春雨再也按捺不住了,眉毛都在抖,道:“真的吗?”
“你可以去给太子把脉。”
“就是用师父你这个方子?”
“没错。”
“那您现在是想给礼郡王用?”
“对。”
……
赖春雨沉默了。
“您……您和太子希望他好?”
这不太可能吧。
赖春雨小心觑着温然的脸色。
“当然是不希望。”
“那您还拿出这个方子?”
“你仔细看这方子,它有一个弱点。”
赖春雨这才又看起方子,半晌道:“每次药浴后,中毒之人的筋骨就会弱上一两分,会越来越虚弱,毒素完全清理之后,才会慢慢恢复。”
说着说着,赖春雨打了个冷颤。
“您是想他在虚弱的时候,把他……”赖春雨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温然笑道:“对啊,你感兴趣吗?”
赖春雨摇头。
“你不感兴趣还不带我去见皇上,你没兴趣就让我来说,你就记住一点,肯定我的话就行。”
赖春雨有些犹豫。
温然说道:“这方子,我可没有一点私藏,确实是会慢慢清毒,礼郡王用不用在他自己。你不用有负担。这个方子可是费了我许多心思才想出来的”
“是,师父,我知道了。”
*
温然出来出了医令室,对其他医官的提出的问题作出解答。
“这都不懂?这不懂你先去看看《千金翼方》啊。”
“这个问题确实难,可是也不是那么难,你怎么不动动脑子想一想?”
“这个方子……是想让患者一辈子都好不了吗?”
“在神农百草上撒把米,让鸡啄米出来的药方都比你冥思苦想出来药方好。”
“这个病如果按你的法子来,病人倒是能无痛苦的死去,妙啊!”
“要不你改行?去考科举吧。”
……
那些年轻医官们被说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童良他们年纪大,温然说得还不会那么过分,他们倒是没什么。
只不过一点,温然温柔得印象瞬间破灭。
医官们的事解决了,温然才和赖春雨进宫面见皇上。
温然捧着方子,恭敬道:“皇上,这是微臣研制出来的解毒方子。”
“哦,真就研究出来了?”魏轩很高兴,他也没想到温然居然在年前就想出了方子。“赖春雨,你看过没有?”
“回皇上,臣已经看过,这方子有九成把握可以祛毒。”
“嗯?九成?还有一成呢?”魏轩声音颇有威严,他要的是十成把握,有一点风险都不行。
“微臣说不好,有一成的人或许对某些药物过敏,或者原本就虚弱,支撑不了泡药浴。”
温然在一旁点头,“像太子身体强健,用这个方子完全没有问题。”
蓝戈和温然对视一眼,便知道,她拿出这个方子是什么意思。
这方子对魏天禹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会试的。
其实有没有这个药方,都是一样的。
他有绝对的把握,让魏天禹活不了。
魏轩蹙眉,“那礼郡王呢,他的身子可受得住?”
赖春雨道:“回皇上,礼郡王身子也是受得住,虽说现在他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可第一次药浴也不多痛苦,礼郡王是可以承受的。”
魏轩又细细问了许多, 最后才叫德子誊抄一份方子。
“拿去给礼郡王府,赖春雨,你亲自负责礼郡王的毒,温然,你就,负责太子的毒吧。”
反正未来是为夫妻了。
帮忙泡泡药浴,也没什么。
蓝戈也笑着回应。
老皇帝为自己的开明而感到沾沾自喜。
为了以示皇上的重视,德子随赖春雨一起出宫道礼郡王府告知这件事。
温然则是要去东宫准备解毒的一些事宜。
温然把事情吩咐下去,小太监们都一一照办。
蓝戈便和温然在一旁说话。
“其实不用这个方子来削弱他的身子,我敢保证,他会按照你的想法消失。”蓝戈拿起一旁的茶壶给温然得杯子里添茶。
“赖医令也以为我是想……趁他病要他命。”温然笑道。
蓝戈手一顿,“难道不是?”
温然摇头,“早上常四递了消息,说段衡段医师去了礼郡王府,我想魏天禹已经知道他不能生育的事情了。”
蓝戈双眼微睁:“他……不能生育?”
温然这才想起来,蓝戈并不知道这件事。
“没错,他不能生育,是我做的,药粉加在高冉的香粉里面,魏天禹闻多了,自然会有损伤。他去高冉那里要少,最近几个月才有的端倪。”
温然停顿了一会儿,“那药浴方子,有一味药芫花,与常见治男性方子里的甘草是相克的。”
蓝戈瞬间明白,“他会找人看两个方子,必然会发现其中的冲突,他面临的不是治不治选择,而是先治毒还是先治不育的选择。”
温然赞赏地看着蓝戈,“没错,药浴的方子,其实我也略加改动,他若真是泡药浴,那么他的不育之症,这辈子都别想好。我知道,他必定会有一个惨烈的下场和结果,可是他该有一点心理上的折磨。”
上辈子,她可没少吃苦头。
当初,魏天禹身边每多一个女人,她就失眠一整晚,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有二十个不眠的夜。
魏天禹也该尝尝睁眼到天亮的滋味。
让他纠结自己该做怎么样的选择,不断设想自己能够承受的结果。
手背覆上一层温暖,温然回过神,她眼里的不甘和恨意霎时消失,冷冰冰的心跟着温热起来。
蓝戈轻轻握着她的手,“我明白。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外面安笛的声音响起,“温医官,药浴已经准备好了。”
蓝戈道:“知道了。”
温然笑道:“做样子还是要做全,不然他也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