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还是一副少年模样,他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温然。
他长得还算好看,就是下巴太尖了,尖到你一看就觉得这个人非良善之人。
温然淡淡道:“公子不说,我只能叫人了。”
一抹亮光闪过温然眼前,冰冷的匕首就抬起了她的下巴。
温然却动也不动。
少年好奇地靠近她,仔仔细细打量她。
少年见她不害怕,也不像其他女子一样羞怯,轻轻嗯了一声。
“温医师胆子真大。”少年的声音符合他的年纪,带着点清润。
如果忽略他漫不经心的调调,也许就真的与其他普通少年没什么不同了。
胆子不大她敢只身来京都?
还敢和康寿堂作对?
“公子究竟是何人?”温然有些恼了。
“我叫左玉潇。”少年懒懒地开口,“温医师可得记住了,咱们以后可是要常常来往的。”
“今日出现在我的马车上,有何赐教?”
“那个阿青,的的确确是你小厮的姐姐,大病一场后性格大变,不仅仅是性格变了,习惯也变了。”
“知道了,你走吧。”
“轮得到你打发我?”他左玉潇怎么也是左家人,敢对他颐指气使。
“难道左公子还需要我给你赏钱不成?”温然果然摸了摸,取下手上一个手镯,扔在左玉潇身上,“拿去吧。”
这拿他当什么,当跑腿的小厮?
左玉潇脸色难看极了,可又真不能对她做什么。
他哼了一声,猛地撩开帘子,脚尖一点就消失在夜色中。
把一旁等候的温瑶云霜翠屏吓了一大跳。
温然把掉在地上的手镯捡起来。
云霜翠屏上了马车,两人默契地什么都没问。
另一旁被邀请来何家的蓝戈曹武徐林峰此刻也走出何家。
温宅的两辆马车晃晃悠悠走了。
他们往反方向走去。
却在宵禁后一同出现在温家。
徐林峰叹道:“还好你是假意投诚,不然真跟左宰相一党,咱们以后还有好日子么。他扶持的必定是贤王,可贤王并不贤,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曹武问道:“你不看好贤王,你看好谁?”
徐林峰:“我看好二皇子,他是已故皇后之子,是正经嫡出,太子之位理应是他的,再说,他素有礼贤下士的贤名,比贤王更适合。”
正经嫡出?
曹武忍住去看蓝戈,其实他也不知道蓝戈的真实身份,不过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太大胆了,他不敢说。
更不敢暴露自己的猜测。
曹武追问:“如果有比他更合适的人呢?”
徐林峰嗤笑道:“谁?谁更合适?现在大陈皇室中的皇子,就没有一个比二皇子更合适的了!”
温然默然,如今皇上育有五子五女,魏天禹确实是五位皇子里最优秀的。
不然皇帝也不会将他复位。
温然对左家假意投诚,势必会有被发现的一天。
他们就是要让这一天越晚越好,晚到皇室正统君临天下,左家轰然倾塌的那天是最好的。
不然他们就会面临许许多多的麻烦。
当然了,投诚左家,也有许许多多的好处,比如阿青这件事,左家就比蓝氏旧人更方便查探。
曹武又说道:“姚力行算懂事,已经恢复原价售卖了,最近就连炭也渐渐降了价,只是比入冬前贵了一点点。忽然觉得,这一个多月的涨价、降价有些太快了,莫名其妙的。”
徐林峰:“你笨,要不是皇上口谕,现在粮价炭价哪里会降,听说这还是二皇子出的主意呢,如今读书人都对他大加赞赏。”
温然听不下去了,什么炭价粮价,背后都是魏天禹一手操控。
她道:“这件事唯一的受益者就是二皇子。”
徐林峰不认同,不过他语气十分和缓,和与曹武说话不耐烦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他道:“五妹妹此言差矣,受益的,还有百姓啊。”
温然笑道:“这一个多月百姓高价买米买炭,真的受益吗?最开始,是谁抬价的呢?”
曹武:“是齐家的铺子,他家的炭铺最先涨价,之后他家的米铺也最先涨价,姚记紧跟其后,其余大小铺子也跟着涨。”
徐林峰想了许久想不通,讷讷道:“难道齐家拥护四皇子不成?”
四皇子魏天泰如今十四岁,过了年就十五岁,可慢慢接触朝政了。
蓝戈和温然对视一眼,支开了话题,“左家的船好上不好下,咱们还是说说应对之策吧。”
几人也都点点头。
曹武看着徐林峰,“还不走?”
徐林峰毛了,“这个冷脸都没走,我为何走,我还要给五妹妹出谋划策呢!哦,还有一件事,我父亲来信说,温老太太和温伯父会一起来京都过年,让我有事就找温二伯父,他会关照我。”
他挑衅地看了看蓝戈,说不定他过年都会和温家一起过,谁让他一个人孤身在外呢。
温境来京都温然是知道的。
怎么老太太也要来,她要来,温培也是要来的,温蘅温珊……
想想都头疼。
蓝戈道:“别担心,他们就是想作妖,左家也不会让他们作妖的。”
曹武笑道:“是呀,现在看来,投靠左家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温姑娘,你和二姑娘不用怕老太太摆出孝道来压你们了。”
*
第二天左家送了好些东西来。
赏玩的玉器花瓶,上好的料子,华贵的首饰,里面还有淑贵妃的赏赐。
管家说的是感谢温然在时疫的大义,在及幼局捐献东西的仁爱。
但路人都明白,这是左家看中了温然这个医师,有意招揽呢。
“别人招揽幕僚都是男子,怎么左宰相招揽一个医师?”
“一个诸葛亮顶三个臭皮匠,一个神医顶得过三百个庸医,只要哪个生了病,治不治的,还得看左宰相点不点头,你说,值不值人家宰相大费周章?”
“值!很值!”
温然没有拒绝那些礼,比左家送礼还值得让人谈论。
一个医师,而且还是一个女医师,投靠在当朝宰相门前,她想做什么?
为名为利?
总不能是想当官吧。
这些话传到益德宫,魏天禹当天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阿青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不是说温然最有可能被我招揽吗?啊!”魏天禹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