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拿什么人?你也想这样躺地上?”捕头心里正烦着呢,这明显是吃力讨好的事儿。
小捕想到刚才那三人七零八落的手脚,打了个冷战,“不想。可,这明显是正大粮行干的啊。昨天去闹事,今天就被杀了,哪有这么巧。”
“你怎么知道去正大粮行闹事的是彪三儿啊?你知道是彪三儿,为何不来拿人不给正大粮行一个交代啊?”
“头儿,昨天报案的人说那么明显,猜也猜得到啊。”
“那你昨天为啥不来拿人?”
“那不是于大人……”
“什么于大人,什么于大人!你不懂查案,就别瞎咧咧,不然害的是你自己。”
年轻人,就是这么毛躁。
小事当大事,大事当毛事。
于潜不就是让他们装查案,装查不到彪三儿么。
现在好了,人死了。
他要是敢这么上正大粮行问询,声音大点说不定都会被正大粮行的人弄死。
这手法才也太残忍了。
断手断脚的,还有一个断鼻子的。
全尸都没有一个。
他娘的,哪里的捕头都没有京都的捕头难干!
“走吧,先回府衙禀报大人再说。”
拿人不拿人的,他们也只能听命行事。
路过兰苑坊的时候,齐家的金丰米铺前面围满了人。
捕头觑了一眼,木头板子上写的两百文一斗,每人限买一斗。
米价恢复到入冬前。
和正大粮行一样。
捕头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他做捕头这么多年,该查的案子,基本没错过。
他预感,于潜要倒大霉了。
“头儿,走那干嘛,回衙门这里更近。”小捕快提醒道。
捕头没理他直接走。
去了东市姚记米铺。
刚好就看到几个绿袍官服和十来个兵马司的官兵。
绿袍子的官员大声说道:“姚记米铺哄抬价格,扰乱市场,罚银二百两,并,朝廷按二百文一斗的价格强力收购姚记米铺一千斤大米。此店暂封,等东家调整好价格后再行解封。”
掌柜的跑出来,“你可知道我们姚记米铺的东家是谁,你敢封我们的铺子,还敢强行收购!你信不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绿袍官员怒道:“是谁,你说,姚记米铺的东家除了姚力行,还有谁!本官——”
他对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奉的是皇上的口谕,你敢不从?”
那掌柜的一下子就想双打的茄子,蔫儿了。
“哼,还敢威胁本官!有本事,你让你的东家来户部,看他能不能从户部安然无恙地走回去。”
掌柜的甩了甩袖子走了。
绿袍官员看他走了,大声道:“秤米,封店!”
捕头看了,脚步加快了。
兵马司来查封店铺,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压根儿没把京都府衙门、姚力行放在眼里。
甚至也不把左宰相放眼里。
京都府衙门连个风声都没听到,说明人家早就有备而来。
正大粮行背后,居然是二皇子。
这个消息让他背后发凉,大冬天的,生生出了一身汗。
*
“老师,二皇子之前让人给皇上递的折子就是这个?”丁项坐在左鸿书房问道。
“是啊,瞒得挺深。”左鸿动了动眉心,额上立马出现浅浅几道沟壑,“恐怕当初禁足,他并没有消沉。丁项啊,你说,现在姚记米行还管吗?”
“皇上亲自下的口谕,我看还是夹起尾巴做人的好,不然不就中了他们的计了么。还有……”
“还有什么?”
“齐家的动作也太快了,他家米铺的价格也没有特别高,恢复普通米价也太快了。学生叫人去查了,当初太高米价炭价的,齐家可是第一个。”
而且,齐家和姚家一样,都卖米卖炭,这难道是巧合吗?
可如果不是巧合,那对方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魏天禹才十六岁。
“你是怀疑齐家和魏天禹有勾结?”
“没错。老师,魏天禹不可小觑啊。”
丁项还是把自己刚才那番思虑说了,“户部能想到借京都兵马司的人,说明,贾焱已经站在魏天禹那边。”
三省六部,哪些是魏天禹的势力,哪些是左鸿的势力,不可谓不清楚。
皇上需要制衡,他内心清楚,只要不过火,皇上是不会管的。
左鸿慢慢往后一靠,随后轻声笑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为师信你。老了啊,从他禁足益德宫居然就松了警惕。”
当初女儿要利用时疫杀了魏天禹,现在想来,不失为一个好点子。
左鸿道:“找个机会,你和温医师聊聊。”
“老师是想拉拢她?”
“没错。她不是会治病么,让她给皇上太后看看病,得到的赏赐比卢国公府的,多得多,名声也比医官署大得多。她要名利,就给她名利。”
丁项觉得温然不太是那种真为名利的人。
不过他没反对,“是。”
出了左家,刚好看到下马车的姚力行,这个人,就是个害虫。
一脑子就想赚钱。
赚钱本没有错,但不能赚太狠让老百姓没了活路。
现在出事了,才知道慌了。
丁项上马车,护卫说道:“大人,蓝夫人未曾出府去清风观。”
“去那里的路况如何?”
“没有厚积雪。”
丁项手指慢慢摩挲,都初五了,还不去?
往年初一十五,除了打雷,蓝薇都会去清风观。
上个月有时疫,没去可以理解。
但这个月初一时疫已经缓解,路也好走,蓝薇居然不去?
“盯着,十五那天看她还去不去。”
“是。”
“最近出成去清风观的人,依然记下来。”
“是。”
丁项的心情终于有那么一点点好了。
蓝氏余孽,还是联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