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分贵妾、良妾、贱妾,贱妾大多是娼伶,进了府和奴婢没区别,大娘子打死了也没什么。
当然了,遇到那十分受宠的,大娘子也不会随意处置。
端看家里主君是何种态度。
良妾不同,良妾是出身良民,进府也是有纳妾文书的,大娘子要处罚那也得有名目。
阿川继续说道:“孙家大娘子说,那良妾是偷了家里两千两银子去接济娘家,家法处置打了几板子就打死了,至于那妾室怀有身孕她根本不知道。”
“之后呢?那妾室的娘家人没闹?”翠屏问道。
“如何闹,孙淼是寺卿,三品大员。就算是告到京都府尹,孙家人随便找个由头,府尹也不敢深究。”温然说道。
“可还有大理寺啊。”
“大理寺手上案子那么多,能管得上这个?再说了,孙淼有心的话,那家人也去不了大理寺。”温然微微摇头。
外面阿川说道:“姑娘说的是,我打听的时候,有个老丈说那家人的儿郎去大理寺,结果被打断了腿。”
“那家人叫什么,现在还在京都吗?”
“姓朴,好像去了城外村里,不在城里。”
“你叫上何家的人,一起去城外找找,记得别叫人知道。”
“好嘞。”
到了卢国公府,门房看到温然立马去里面通报,又叫人带路。
“温姑娘,我们郡主天天说, 您来了一定直接带您进去。”
“有劳了。”
翠屏立马掏出二两银子。
那门房笑呵呵收下。
到了长宁居,康嘉正好迎了出来。
康嘉看到温然头上南珠簪,笑意直达眼底,温然说常戴她送的簪子,果真是都戴着的。
“我想着天儿凉快了,让人请你过来玩儿呢,顺便把康家那个磨人精叫来一起,也叫我母亲省心两天。”
康嘉口中的磨人精就是康十姑娘。
温然笑笑,“我搬回温宅,她就去找过我一次,还带了许多东西,多谢郡主。”
里面好些东西都是康嘉送的。
“不过是些布匹、用具罢了。”康嘉拉着温然的手,问道:“你的腿如何了?”
温然就在康嘉的注视下,站了起来缓缓走了两步。
“好,太好了。然姐儿,我是真为你高兴。等你腿好了,咱们去打马球!我亲自教你。”
温然笑笑,长宁郡主亲自教骑马打马球,那是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郡主,今日我来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康嘉不明白温塘和潘冰的事,温然没来,事情都过去了,还能有什么事。
不过她也听出了温然话里的意思。
她请的是自己帮忙,不是卢国公府,不是武陵侯府。
康嘉便没有顾虑,她道:“然姐儿你说。”
“康寿堂一直和济世堂过不去,相信您也知道一些。”
康嘉点点头,何申牧有提过一两句。
“他们打了这么多算盘都没有得到济世堂,我想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想如何?”
“我不想如何,我不是惹事的人。”温然淡淡笑道,“只是想知道多一点康寿堂的底细,免得他们再欺负到我头上,我还浑然不知,医馆可真就拱手让人了。”
康嘉自然是信的。
温然有时候说话不饶人,可要说她有害人之心,康嘉是不信的。
“我知道康寿堂背后的主子是太常寺卿孙淼,想拜托郡主帮我查查,这位孙大人平日里是什么样的人。”
康嘉道:“这个不难,查好了,叫人送到你家里。”
温然微微颔首,“多谢郡主。”
康嘉叹了口气,“你也不容易。”
家里生身父母靠不住就罢了,还要去用她的婚事去保全自己。
“然姐儿,等你腿恢复了,我为你说门好亲事如何?到那时,你的事就是他的事,他定会护着你。”
有卢国公府,再来两个孙淼,也不敢造次。
“郡主,我与五公子不合适。”
康嘉张了张嘴,她没想到温然就这样把话说死。
“我觉得挺合适的,我那个小叔,看着温润如玉,学业也是常得夸奖,可他内里就是一个叛逆的人。他不安于这世俗,也不喜欢这些规矩,和你一样。”
温然笑笑,“五公子生在卢国公府,这辈子注定是要和规矩绑在一起的,他需要找到一个想打破世俗的但又守规矩的人,那人不可能是我。”
康嘉想想,好像也是。
叹了口气,“没缘分咯。”
“我和郡主有缘就行。”
康嘉哈哈大笑,可不就是有缘,这缘分还是临州埋下的。
她叫人把何彦钧叫来说说话,何彦钧高兴得很。
一直留着温然用过午饭,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温然走。
温然出了卢国公府没有去医馆,而是去了西市。
她当时能让温瑶找到这里,全凭前世的记忆。
先帝把药材的生意交给燕王魏湛,纯粹是因为大陈曾经战事吃紧,前方没有足够药材,而商户们又只想发国难财,药价高昂,国库耗费过大,这才想出了个这样的法子。
这样既不用镇压强逼商户低价卖出药材,又不怕前线没药可用。
同时还能为国库赚一笔银子,何乐而不为。
西市比一般的坊大两倍,统共四万家铺子,有七成是胡人开的。
街上热闹得很,穿着男装的女郎也穿梭其中。
马车缓行,偶然还能听到街上扣人心弦的胡乐,那是一种叫‘琵琶’的乐器弹奏出的。
抱着琵琶的女子,带着面纱,露出纤细的腰和脚踝,扭动时腰上的铃铛哗哗作响。
乐声渐小,马车停在春来药铺前。
接待伙计是个浓眉高鼻的胡人,他的汉语很好,一听温然是找掌柜的,立马去请。
洪掌柜没想到,京都大名鼎鼎的温医师居然亲自来这个药铺。
而且身边没有卢国公府的五公子。
“贵客有何需要?”
温然不拆穿他的假装不识。
“我来续签契约。”
洪掌柜打交道这么久,思忖片刻就请到后堂。
“济世堂的两年之约还没到呢,温医师不用来续签。”
温然笑道:“我怕有人出双倍甚至十倍的价钱来让您跟我解契。”
洪掌柜笑道:“生意人主要是诚信,两年未到,我不会解契的,温医师放心。”
开门做生意,哪里有将钱财拒之门外的道理,当时只签了两年,就已经说明这合作关系不够牢固。
温然笑道:“我愿意给王爷再写一副字。”
洪掌柜瞬间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