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戈要走,温境也没有拦着,只是让他不要在路上耽搁功课。
这消息传出来后,曹武也说要走,路上还能搭个伴。
徐林峰不干了,回徐府提了一句,被徐征虎着脸说了一顿。
林氏直接被气病了。
“她以后去京都,就是大人物面前的红人了,哪里还看得上你,你巴巴儿地上赶着去,你是真不拿你自己当回事了。”
“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她一个瘫子,不知道是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让你日日温习功课,竟想去京都!作孽哟……”
徐月看着林氏那样子,动了动嘴,其实温然还不错吧,至少挺聪明的。
“一个瘫子怎么生儿育女,生下来孩子,难保不会也是瘫子,我老天啊,居然看上这样女子,比那小门小户的女子还不上台面啊。”
“咳咳,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生个儿子不如不生啊……”
徐月的叹了口气。
温然那样子确实是挺难孕育子嗣的。
徐林峰被林氏哭得心烦,但也不好再提去京都了。
不过想到蓝戈那小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就不由自主捏紧拳头。
之后徐林峰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就为了能让温境说一句‘稳了’。
出了典州西城门,官道上也有不少人,商队也挺多。
到了空旷地带,许多人都停下歇脚,温然一行也不例外。
“姑娘,那个小乞丐还跟着我们呢。”云霜看了看后面说道。
他们是马车,比人腿可快多了。
那个小乞丐挨了鞭子,还跑着跟在马车后面。
温然蹙了蹙眉,她没到过这种情况。
“再给点银子吧。”此刻她只想让这个小乞丐离得远远的。
“五妹妹,我看他是跟定你了。”温瑶笑道。
翠屏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姑娘,我去问问?”
温然扭头看去,那小乞丐身上还是脏脏的,拿着一个饼慢慢啃着。
身后那两鞭子不去医治么?
似乎察觉到温然的目光,小乞丐扭头对温然笑笑。
那笑容比路途中身着锦衣华服的人纯粹干净多了。
“带他过来。”温然道。
一直注意温然动静的朱管事却按捺不住了,“温姑娘,不好吧。”
多一个人,他们就得多管一个人。
银子是小事儿,主要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小乞丐的底细,贸然带在身边,有风险啊。
世子说了,最近都得低调行事。
“挺好的。”温然道。
朱管事极力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这女子声音极温柔,偏偏话却不中听。
“你叫什么?”温然轻声问道。
“我叫阿川。”小乞丐第一次看到温然,虽是惊诧温然坐在轮椅上,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多大了?”
“十一了。”
“怎么当上乞丐的?”
“我爹赌钱,欠了赌坊一大笔债,他把姐姐卖了,后来我娘也被卖了,我爹被赌坊的人打死,就剩我一个人了。”
忽然的沉默让小乞丐低下了头。
倏地他跪在地上,“姑娘,你就收下我吧,我无路可去,我也不想当一辈子乞丐。”
“你怕不怕死?”
嗓音越轻柔,这句话越让人毛骨悚然。
朱管事觉得自己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是在诱骗小孩子么?
“我不怕死!”小乞丐道,“我知道你们是去京都的,我姐姐就是被那群人带去京都的,我要去找我姐姐。”
朱管事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去京都的?”
“那个打我的人就是京都的,你们不怕他肯定也是京都的,而且是比他还厉害的人。”
朱管事暗自点点头。
“等会儿到镇子上买身干净衣服。你留在我身边,只一条规矩,听话。”
小乞丐大喜过望,“小的明白,姑娘放心吧。我一定听话。”
朱管事咂咂嘴,‘听话’二字说得容易,做起来极难。
听话不仅仅是忠心,重点是不要自作聪明、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犯错的,往往都是有点小聪明的人,比如这小乞丐。
不过这事他一个何家人,管不着。
带吧带吧,只要能治好郡主,什么都行。
小乞丐洗洗漱漱换身干净衣裳,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皮肤有点黝黑,可身子骨长得还不错,快赶上云霜那么高了。
尖尖下巴,眼睛炯炯有神。
他不会骑马,也不适合跟着两个姑娘坐一辆马车,就坐在车辕上跟着马夫学驾车。
他倒是也聪明,三五天就学会了,后面就自告奋勇为温然驾车,可朱管事却不敢。
出了事儿,他的命可就不保了。
八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京都。
城门口依然有卢国公府的人来接。
月白袍子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眼神明亮,笑起来就是一口大白牙,一看就是出身名门。
“五公子,怎么是您来,今儿难道不用去国子监?”朱管事连忙下马,拱手施礼。
何申牧笑笑,“大哥这几日忙得很,没空。温姑娘千里迢迢来京都,自然得有人来接。”
卢国公身份贵重,自然不能来接温然。
除此之外就是他这个嫡子合适了。
既显得尊敬,又不失了体面礼数。
“五公子,我腿脚不便就不下车了,现下我们还是尽快到府上看看郡主的情况吧。”温然撩开帘子,露出奶白清瘦的脸。
她声音温柔,加上长得清冷,这样矛盾结合的出现,何申牧惊讶一瞬连连点头。
“说的是。朱八,赶紧回去。”
噗嗤。
云霜和翠屏笑起来。
道是朱管家为什么没有说自己名字,原来是没有名字的,又排行第八,朱八。
温然看了她俩一眼,两人没再笑,只是她自己也弯了弯唇。
过去二十年,穷人家的孩子根本不配有名字,都是按照排行来叫的。
云霜翠屏那是买进温家主母给起的名字。
朱管事好歹还有一个姓呢,他现在在国公府当管事,他自己的孩子应该是不会用贱名了。
那阿川?
按照他的说法,他从小家里就很穷,还有一个赌鬼父亲,那他是怎么有名字的。
“云霜,你等会儿问问阿川姓什么。”
“知道了姑娘。”
翠屏二十出头,年长许多,为人也稳重,阿川不敢找她多说话。
云霜大他两岁,比较能说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