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小祖宗嘞,你这是在干什么?别添乱了行不行,这种寒气你身子怎么扛得住哟!”
小木把药端进来见床上景象麻溜放下碗皱着脸走过去。
“小木,快把他拉出去。”现在云不归还能说话,宋宴回的脸已经冻僵,覆上厚厚一层寒霜。
两人皆动弹不得,小木赶忙过去掀开被子把宋宴回从床上抱下来。
手刚抱上宋宴回就冻一哆嗦。
“不,不走,给师父暖暖。”没法挣扎,宋宴回扯着嘶哑细微的声音反抗。
“笨娃娃,主人什么修为,你又是什么修为?用这种蠢法子,别等主人扛过来,你却给冻没咯!”
“那,那师父怎么办?”被他放在榻上远离云不归,宋宴回的脸终于恢复点血色。
见云不归冷成那样,他心急只想快点给他暖暖,没来得及细想用什么方法。
“放心好嘞,小布已经在院子里烧了药水准备给主人药浴驱寒,会没事的。”
小木这话似在安慰他又似在安慰自己。
主人修行到这种境界已然摆脱生老病死,今日这情况就连他和小木也不曾遇到过,所以一大早便心急如焚。
云不归被放进院子的青铜浴缸里时宋宴回已经无碍,手脚一能活动就急忙下地帮忙。
云不归寒气太重,人刚放下去热水立马冷却,小木见状一边往缸底下塞柴火一边往施法加大火力。
“师父!”宋宴回站在缸边眼眶湿润,水里的云不归模样实在脆弱,看得他心跟着揪疼。
小布整个人埋在一堆医书里抓耳挠腮,给宋宴回治病他游刃有余,可云不归是半仙。
而且他这寒症来得毫无预兆又如此迅猛,小布亦是束手无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咕噜噜!”厨房里新煎上的药沸腾,宋宴回跑过去查看。
从小没干过粗活,他火急火燎拿手去抬煎药的砂锅,两手碰上便被烫得掌心通红。
“嘶!”宋宴回缩回手疼得倒吸一口气。
院子里的小木和小布都在忙,云不归神志不清,没人注意到他这情况。
忍着痛手忙脚乱倒好药,宋宴回小心翼翼吹好一勺一勺给药浴的云不归喂下去。
从清晨一直忙到夜晚,浴缸底下的火没停过。
缸中的药材都快灌满溢出,药喂下去一碗又一碗,云不归还是不见好转。
在热水里泡了一天,他气息却越来越弱。
一天都在不停跑动的宋宴回模样狼狈,见小布试了各种法子都不见效,他抹一把额上汗水坐在地上同他一起翻看医书。
“小主人,你的手!”小布抬起脑袋才注意到他已经磨出水泡又被木柴划破的掌心。
“我没事不用管,还是快些给师父找药方吧。”宋宴回手上翻看一本民间偏方,头抬也没抬。
小布医术精湛,这么多年从民间淘来的医书都快堆积成山,可他都快将医书翻了个遍还是对云不归的病束手无策。
“什么没事,你这伤口若是感染也是要命的,你快随我去包扎一下。”
小布站起来,见他不为所动过去把他拉起来。
“这个节骨眼上别任性,主人醒过来看到你这样,指不定得扒我和小木的皮。”
他平日里受点小伤主人都心疼得不行,要是主人醒来见他手掌血肉模糊还不医治,怕是再好的脾气也是压不住的。
宋宴回被他拉走时正好瞧见书中一个“以血为引”的偏方,眸子骤然一亮。
小布给他包扎时罕见啰嗦,说的都是一些他身子金贵,有人视若珍宝,不能不当回事的话。
宋宴回面上应付,其实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个偏方,走时还偷偷藏了一节纱布。
小布和小木各司其职,宋宴回负责煎药喂药。
半夜将新配的汤药倒好后他掏出匕首在自己手腕处划一刀,把流出的血滴入药碗中。
怕被发现,他悄悄将伤口包扎好才把药端出去。
那碗带血的药喂下去没多久云不归身上寒气竟真的在减弱,气息也渐渐平稳。
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小布还以为是新药方起作用,又让宋宴回加大药剂。
一连三日,宋宴回都往药中滴血,云不归情况渐好,身上寒气退去后人又被转移到床上。
宋宴回气血亏空,脸色不怎么好看,小布奇怪于是在他去厨房时偷偷盯着,这才发现他往药中放血。
“你这是在干什么?”小布一阵头疼跨进厨房打断他。
宋宴回吓一激灵,赶紧包住伤口回头扯出笑,故作坦然,“你看,我的血对师父的病有效。”
惨白的脸蛋笑起来干巴巴,小布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
“所以这些天你都在给主人喂自己的血?”
小布脸上带着怒气,气自己单纯以为普通的药方有奇效,也气宋宴回完全没听进去自己的叮嘱。
很少见他生气,宋宴回咬住下唇鼓动大眼讨好,“师父能救回来,你不高兴吗?”
“你一命换一命让我如何高兴?主人若是知道此事定会生气。”
“你不告诉他不就好了,而且我身强体壮的,这点血根本不是问题。”
宋宴回说完身子站不稳要往地上摔去,好在小布及时扶住他。
“脸色都这般难看还在嘴硬,我看你是不被教训不长记性,主人那里我瞒不了,你自己想好怎么跟他解释吧。”
他现在这副样子连小木都看出不对劲,他们就是有心想帮他瞒着主人也没办法。
“行了,主人快醒了,这里现在用不着你,快回去歇着,我等会儿给你送些滋补的药过去。”
“嗯。”宋宴回乖乖听话走出去。
云不归上次生气是他割伤自己,所以小布并没有在吓唬他,他得赶在云不归醒来之前把身子养好别让他看出端倪。
这几日不眠不休又加上失血过多,宋宴回喝了小布送来的药便熬不住沉沉睡去。
云不归醒来是在半夜,在屋里轮守的小木趴在桌子上睡着。
卦象第一轮反噬会持续半个月,这才过来几日他便安然无恙,察觉不对劲,云不归下床往外走。
月光从窗户打进来,云不归看到床上的宋宴回躺的规矩,他往日喜欢乱蹬被子,这么安分倒显异常。
点燃屋里的灯,视线明朗,他坐在床边能清晰看到床上的人儿面容憔悴。
这才几日功夫他便瘦了一圈,本就精致的五官越发小巧。
云不归手掌轻抚他的脸颊,想起那日他往自己被子里钻的画面,轻叹一口气。
“明明是个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怜悯的小家伙,偏偏性子格外难磨,这般倔强,日后为师不在,不得时时跟人打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