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结,两人尴尬到极致。
“抱歉。”先反应过来的云不归快速抓起被子再次盖住他脑袋,自己立马站起身走出去。
因为着急腿不小心撞上桌子扯出声响,冲出门时肩膀又撞上门框疼得龇牙咧嘴。
院子树枝上的小木听到声响赶紧睁眼飞下来化成人形,对慌张关门的云不归道:“主人你怎么从小宴回屋里出来嘞?”
“你脸好红,这般慌张是不是小宴回发生什么事嘞?”
小木印象中的云不归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就算是除煞时也没见他如此慌乱过。
他不由紧张起来,拉长脖子想透过门缝往里瞧。
云不归快速将门合上,拽着小木往院子里走。
“没事,今晚你什么也没看见。”暗哑的声音中带着警告。
“所以到底咋嘞?”小木盯着宋宴回的房门不解地摸摸后脑勺,再转头身边已经没有云不归的身影,“咦,人嘞?”
听到房门合上宋宴回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惊吓过度小宴回已经没了精气神软下去。
他提上裤子裹着被子在床上来回打滚,一想起云不归刚才惊讶的神情他两条腿就不停砸床,又羞又躁。
云不归会如何想?要是他知道自己那个时满脑子都是他又怎么想?
“啊啊啊啊……”宋宴回揪着头发在被子里低吼,一个翻滚用力过猛连人带被摔下了床,“啊!”
另一边云不归衣服都来不及脱就直接遁进小水潭中。
他半靠在潭壁上闭眼凝神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宋宴回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样他可以理解,但他见过他那样子后怎么也压制不住体内燥热。
他已经念了好几遍静心咒,可那个画面死死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和四年前不同,他的小团子长大了。
心总是静不下来,清心寡欲几百年的人最后还是在水里用手解决。
一个时辰后。
从水里出来的云不归刚想用修为烘干身上衣物,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
“唔!”痛感来势汹汹,云不归捂住胸口单膝跪在地上,体内真气乱窜,犹如一只魔爪撕裂他的肺腑,万只红蚁啃咬心脏。
“嗯,啊!”云不归低吟,额上青筋凸起,汗水外溢,眉头紧拧,手指揪着胸前衣物,疼得直不起腰身。
天旋地转持续了半个时辰,阵痛渐退,他从地上爬起来,努力调整气息后大掌横挥,面前半空浮现卦象。
“乾坤颠倒,六位逆行,阴阳结合,这卦到底是变了。”轻吐浊气,云不归松一口气。
天定的大凶之卦正在逆转,凶吉相依,结果无法预测,但他强行变卦为宋宴回逆天改命,反噬和天谴是逃不脱了。
面容惨白的云不归抚去卦象,两手背在身后凝视水面,“终究还是来了。”
没有对生死的畏惧,低喃中透着浓浓的不舍,从他决定救下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
可如今他像一个久病之人,盼望着能多弥留一些时间。
果然,人一旦有了牵绊便容易生出妄念……
“啊!”一夜未眠,宋宴回顶着乌青的两只眼颓废坐在床上,两手烦躁抓着乱糟糟的头发。
心中挣扎一夜,他还是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云不归。
是和往日一样心照不宣当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借此机会跟他坦白?
他迫切想知道坦白的结果,又畏惧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反复纠结,矛盾不已。
“小布小布,药煎好了没?”
“马上!”
“小布,还要热水嘞!”
“这就来!”
“小布小布,再加一床被子!”
“东厢房柜子里,你自己去拿!”
大清早院子里传来小木和小布着急忙碌的声音,宋宴回翻身下床穿衣准备去查看,这时才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块木牌。
手感光滑,纹路细致精美,图案栩栩如生,看得出是用心雕刻。
所以他昨夜过来是给他送生辰礼物来的?
“呵,真是个说谎精。”没忍住笑出声,宋宴回心中像抹了蜜,来回端详那块木牌,爱不释手。
大大方方把木牌挂在腰间,宋宴回心情大好,就连出门时的脚步都透着几分愉悦。
厨房里小布往大锅下的火炉里塞柴火,还要兼顾小炉子上的汤药和翻看医书,忙得不可开交。
还没走近就闻到冲鼻的药味,宋宴回上前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小布抬头,脸上沾了锅底灰,再没往日有条不紊的清冷感,“小主人你醒了。”
“这药是给谁煎的?”宋宴回眉头微蹙,手在鼻前挥了挥。
如此刺鼻,看来是猛烈的配方。
“是主人,早晨我去给主人送水时看到他在床上裹着被子缩成一团,上前查看才发现他发了寒症。”
“寒症?”宋宴回眉头蹙得更紧,“怎么不叫我?”
“主人怕你昨日没睡好,不让我们把你吵醒,小……”
小布倒好药抬头,厨房里已经没有宋宴回的身影。
“师父!”宋宴回冲进门,险些和端着一盆水的小木撞个正着。
“咦,慢点慢点!”见他急得身子都要往地上扑过去,及时躲闪的小木提醒道。
“师父怎么样?”
“你自己去看嘞。”小木朝屏风扬着下巴跟他示意。
宋宴回快步绕过屏风,还没走到床边一股寒意冻得他汗毛直立。
云不归身着白色里衣盘坐在床上,身上裹着好几层被褥。
皮肤和头顶不断有寒气冒出,他脸上毛发挂霜,面色惨白,嘴唇发紫,身子颤抖。
“师父!”宋宴回坐到床边,睫毛颤动,抬手想抚摸他的脸,还没靠近手已经快被冻僵。
现在的云不归好似一座冰山,冷得吓人。
感觉脸上有温度,云不归艰难睁眼,看清来人,从结了冰的嗓子里扯出沙哑虚弱的声音,“小团子,离为师远一点,别冻着你。”
“怎么会这样?”摸上他脸的手开始结冰,宋宴回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眼底含雾。
“小团子,听话,为师只是生病了,你别凑上来。”
声音虚软无力,满脸病态,和宋宴回心中那个风华绝代的云不归相差太大。
“你骗人,你是半仙怎么会生病,你突然这样是不是因为我?”
连在他身边伺候这么久的小布都这么慌张,他这显然是第一次,而他昨日见自己那个之后就变成这样。
难不成他当真修的无情道,是自己污了他的眼?
他死咬下唇,眼眶泛红,云不归看的揪心,安慰道:“与你无关,修仙之人总要渡劫,你,你莫要多想。”
他牙齿打颤,看来是真的很冷。
宋宴回抽回冻得麻木的手站起来解开自己的衣物,褪到只剩里衣后钻进被子里从身后抱住他。
“小,团子你这是作甚,出去,这寒意你受不住!”
云不归推开他,宋宴回抱得更紧,“你不是冷么,我身上暖和。”
仿佛抱着一座不会化的冰雕,宋宴回才坐下没多久就已经冷得不行。
“胡闹!出去!”云不归怒喝,奈何身体冻僵,已然无力推开他。
“不。”宋宴回一如既往倔强,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