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又跟他爹吵架了吧!”
金家生意涉猎广泛,是这九州里最有钱的商贾。
隔壁桌与醉酒男人一起来的人见状赶紧上前把男人拉回来。
“那可是金家,别惹事,这戏不爱看咱就多找几个漂亮姑娘回房间里玩儿。”
许是知道对方来头不小,男人悻悻退回来。
“阿宇,让台上继续唱。”
中间桌子上传来一道声音,外面要下雨,门口吹来一阵风。
红纱飘扬,宋宴回看过去刚好瞥见开口的男人。
他坐在主位,一身紫袍,许是爱歪嘴,从侧面看他长相有些邪气。
那只戴满玉戒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浑身上下都写满豪气二字。
这些年游走四方,皇宫的事宋宴回也略有耳闻。
现在的皇帝李鸿修当年是联合四个诸侯一起谋反的,分别是宣玉侯左骞、平阳侯杨霄、明燕侯封彪以及武越侯万慎。
当年李鸿修在诸侯中呼声最高,被推上皇位后为稳固皇位第一步就是奖赏诸侯。
他给诸侯分了封地改为藩王,还赏了四人无数珠宝奴隶,却在这五年间渐渐削弱他们兵权。
等四位藩王对皇室彻底没有威胁皇帝才收手。
这金家不仅有钱其背后还有平阳侯杨霄当靠山,金家家主的妹妹也就是金冠玉的姑姑是杨霄正妻。
就算没实权,但杨霄好歹是个藩王,也正是有了这层关系,金家才能在经济复苏的这五年迅速崛起。
所以别说在这南沙州,就是在九州之内金家也可以横着走。
听闻这金家大公子金冠玉风流成性还四处弘扬男风,把他老爹金温茂气得够呛。
一个硬了心要往正途上掰,另一个是拼了命抗衡到底。
“继续唱!”侍卫朝台上两个小生呵一声。
两小生被这大嗓门吓一激灵,理了理情绪很快又投进角色中。
六郎回归怒气冲冲的状态,半姑掩面啜泣,唱道:“我本小妾所出,家中地位低微,听闻六郎有疾命不久矣,家中姊妹不愿往后守寡,可一纸婚约不可弃,父亲嫌我累赘,便让我扮成女子替嫁。”
“我本无心骗六郎,奈何有苦难言,如今六郎大病得愈,若嫌我是男儿身可写下休书一封,我定心无怨怼,自行离去。”
“只愿六郎看我大病时悉心照理网开一面,莫将此事迁怒林家,我当感激涕零。”
六郎面露失望,唱道:“母亲逝去不久,现在你也要离我而去?”
半姑拭泪,“成婚以来我以真心相待,离去并非我愿,但如今事情败露,六郎如此生气,我自知无颜以对。”
“娘子。”六郎上去握住半姑的手,“我气乃是你瞒我不肯相告,你我既心意相通,又何以纠结男女之身。”
“我此生所爱是娘子你这个人,而非你的身体,你若不嫌弃,你我往后仍是夫妻,共同进退。”
“夫君!”
两人相拥而泣。
故事感人,只是放错了场合,小生退场,只有金冠玉那桌响起掌声。
宋宴回因小生的那句“我此身所爱是娘子你这个人,而非你的身体”而触动。
他转头去看云不归,他盯着退场的小生未曾转过来,加上他脸上有面具,宋宴回无法窥探他的表情。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云不归的脖子就这么僵着,始终没有转过来,生怕宋宴回在这个时候开口似的。
两人谁也没开口,直到鼓声敲响,台子正上方垂下几条红纱。
一女子拽着轻纱下落,轻盈的身姿随着鼓声舞动。
时而娇媚无骨,时而娇俏活泼,转过头来时那张精致小脸可谓是倾国倾城。
台底下一片哗然,有人甚至推开怀中女人蠢蠢欲动。
这时云不归突然站起身,“走吧。”
“去哪?”宋宴回不解。
“守株待兔。”
他问过小二后便在桌子底下施展传音阵给小布传音,让他们化成原形从窗户飞进来打听头牌房间。
刚刚小布传来消息说找到了。
云不归没带宋宴回往楼上走,而是带他走到无人角落施展阵法遁过去。
这楼里男女衣衫不整追逐玩乐,他们走上去怕是容易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他倒没事,就怕脏了他徒儿的眼。
两人遁到一个芳香四溢的房间里时小布和小木已经在等着。
“你们怎么在这?”见着两只鸟,宋宴回有些惊讶。
“主人叫我们来的,让我们来打听这醉花楼花魁房间。”小布回道。
“是嘞是嘞,我们是鸟,方便趴人家窗户上打听消息。”
“你们是何时通的消息?”宋宴回转头去问云不归。
“方才落座时。”
“是法阵?”宋宴回眯眼,“你没教我这个。”
甚至提都没提。
“这传音阵消耗修为,你现在还不适合学。”
云不归没说实话,他人都能传,传个音自然没多大损耗。
他之所以不教他是在为将来打算 。
小木管不住嘴,若那天真的到来,他万不可有知晓的途径。
宋宴回没那么好糊弄,盯着他的眼睛再问一遍,“当真?”
云不归已经过了撒谎会脸红心跳的阶段,就算宋宴回不信也没法从他身上找到说谎的证据。
“当真。”云不归肯定点头,“你修为还没到可以练这个法阵的程度。”
“我不信。”宋宴回转头看那两只鸟。
小木和小布除了能化成人形,修为也不高,他们都能学为何他不能?
“接下来我们需要用到隐身法阵,你可以试试自己能不能开出来就知道了。”
宋宴回半信半疑,他在房间里走一遍,最后在可藏身的屏风后施阵。
“万象归一,无声无息,隐!”
屏风后靠着墙面浮现一个法阵,范围都没一旁的浴桶大。
“咋样嘞!”小木迫不及待从窗台上飞下来幻化成人形过来查看,小布紧随其后。
见宋宴回一脸沮丧,云不归安慰道:“没事,挤一挤还能站。”
“是嘞是嘞,大家还是可以挤一挤的。”
为不打击他的信心,小木说着就拉小布站进去。
他们都太了解宋宴回,他要是挫败,回山后指定又是发了疯练习,结果就是适得其反。
“进来嘞!”小木和小布一站进去就没了身影,只听到声音。
云不归和宋宴回也站进去。
一个只能勉强容得下两人的圈子现在要站四个人,挤得大家手拉手才不至于摔出去。
宋宴回知道大家都在保护他的自尊心。
小木和小布都抱在一起也没让云不归开一个大一点的法阵,他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在法阵里站了半天小木才反应过来开口问道:“不过主人,我们躲在这里是要做啥嘞?”
云不归只让他们来找房间,还没告诉他们淫煞的事。
见他们被挤得可怜,宋宴回先一步开口:“我们遇到一只淫煞,等会儿它会过来。”
“什么?”
“淫煞?”
两只鸟眼睛瞪大,异口同声。
所有的怨煞里就属淫煞最恶心了。
小布受不了那场面,先一步化成原形飞走,“主人,这里就交给你和小主人了,我先行一步。”
见小布飞走,小木也赶紧变成鸟,扑棱个翅膀从两人中间穿过,“告辞。”
宋宴回为躲开他要挥到自己脸上的翅膀往后仰,这一退差点跌出法阵。
云不归眼疾手快揽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那边拉,宋宴回直直跌进他怀中。
“呸呸呸。”宋宴回吐出小木甩进自己口中的毛,抬头怨怼道:“瞧你的鸟!”
云不归面具下的眉毛挑了挑,“我的鸟?”
他的意思是小木明明跟他比较亲近,怎么还怪起他来了?
只是这话脱口后听着不怎么对劲。
手还没来得及松开,这时门口已经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云不归松开搂着他的手。
宋宴回反应过来,腰上温度骤失,他心中忽然生出失落感。
房门被推开,先进来的是被两个手下押着的春儿。
后面跟着的是老鸨和换了锦衣华服的淫煞。
春儿被粗鲁扔在床上,立马爬起来跪在老鸨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妈妈您说过我只需卖艺不卖身的,我不要伺候他,求您了妈妈!”
她上前抓着老鸨的裤腿,却被老鸨一脚踢开,老鸨掐着腰尖声道:“卖艺?你以为凭你卖艺能值几个钱啊?你以为进了我醉花楼的姑娘还能干净地出去吗?”
老鸨身旁男人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让春儿害怕,继续爬过来揪着老鸨的裤腿恳求:“妈妈求您了妈妈,您再等等,韩哥哥已经去筹银子了,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他马上就来赎我了!”
老鸨满眼嘲讽看向她,“韩哥哥?筹钱赎身?春儿,别怪妈妈没提醒你,男人的话不可靠,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就是你口中的韩哥哥把你卖过来的吧?”
“不会,你骗我,你骗我,我不要伺候男人,我要等韩哥哥!”春儿连连摇头往后退。
“冥顽不灵!”老鸨恶狠狠说罢转头对上淫煞又换成讨好的嘴脸,“大爷,这小丫头没被调教过有点叛逆,还劳您费心了。”
“嘿嘿,我就喜欢这款。”淫煞猥琐搓手舔唇。
老鸨满意一笑,叫上手下走出去,“走。”
门刚合上,淫煞就迫不及待朝春儿扑过去,“美人儿,快从了大爷我吧!”
“你滚开!你别过来!”春儿仓惶从地上爬起来,将房间里能拿起的东西全部朝淫煞扔过去。
房间乒铃乓啷一通响。
“嘿嘿,够辣,爷喜欢。”
法阵中的宋宴回牙齿咬得嘎吱响。
想到自己母妃也曾遭受过这种霸王硬上弓,他就控制不住抬腿往外走。
好在先一步被云不归拉住手腕,“你干什么?”
“我忍不了,我要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