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乌云压城，宋宴回盯着面前火锅热气愣神。
“喂！想什么呢？”好友赵峥握着筷子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叮！宋宴回脑海响起一道声音，他回神后迅速拿着外套站起身。
赵峥一头雾水，“毛肚刚下，你干嘛去？”
“我有急事，你自己吃吧，我先走了。”宋宴回说罢不等人反应转身就走。
“哎，你这家伙怎么每次都这样，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啊！”
赵峥在后面埋怨大喊，穿好外套的宋宴回头也不回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从火锅店出来，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宋宴回不禁打了个寒颤，接着把脑袋缩在白色羽绒服里。
他从兜里伸出一只手掐指一算，确定方位后抬脚往杨柳街的方向去。
南方冬天湿冷刺骨，黑色皮靴踩在湿哒哒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天气太冷，居民都躲在家里闭门不出，路上行人稀少，大多都是刚下班匆忙赶回家的人。
途经一个巷口，看到一群人一边排着队，一边在寒风中搓手跺脚，宋宴回越发好奇他们在干什么。
再走几步看清队伍前正摆放一张桌子，旁边还插着一张写着“算命”二字的旗子。
桌子后坐着的就是典型算命打扮的老先生，他正在跟面前的人说着什么。
隔的远宋宴回没听清，只见他面前那人不停点头。
又一个会忽悠人的神棍，宋宴回暗想。
就在他要收回鄙夷的目光时，那老先生刚好转过头来看他。
跟那张皱巴巴的脸不同，那双眼睛格外明亮有神。
他嘴角没动，但宋宴回就感觉他对他笑了，还笑的异常勾人。
宋宴回背脊一僵，赶紧收回目光加快脚步。
埋头往前走，脑海里那人的笑容挥之不去，宋宴回失神不小心撞上了人。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看一眼洒落一地的奶茶，宋宴回掏出钱包，“实在抱歉，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对面是个年轻女孩，两手捂脸目不转睛盯着他眼冒星星，奶茶什么的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姑娘？姑娘？”
“啊？哦，那那那什么，没，我没，不是，奶茶没关系的。”女孩激动得语无伦次。
白白净净，长的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她今天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啊！
不知人姑娘心里已经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宋宴回还是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票子递给她。
“实在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请你自己再去买一杯可以吗？”
操！还这么有礼貌！
“那个，真不用。”女孩红着脸娇滴滴推开他的手，“你要是真的抱歉的话，我能不能加个你的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宋宴回说的实话，他确实不用那玩意儿。
愿望落空，女孩扁嘴，帅哥就是帅哥，连拒绝人都这么真诚。
女孩不肯放弃，掏出自己的手机期待道：“那，我可以跟你合一张影吗？”
这张脸要是发到朋友圈，不得羡慕死她那些老姐妹。
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宋宴回毫不犹豫点头，“可以。”
路上意外耽误了一点时间，宋宴回抵达目的地时救护车已经赶到。
路面上两辆车子相撞，白车零件洒落一地，四个轱辘朝天的车头被撞扁，车尾还在冒烟，现场一片狼藉。
宋宴回看一眼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车祸现场便知道伤亡情况。
一死一伤，被抬走的白车司机已经盖上白布。
急救车开走时有一个身影在车屁股后面追，那时白车司机的灵体，只有宋宴回看得见。
“潘广，男，三十六岁，于2017年12月7号下午六点三十五分酒驾车祸死亡。”宋宴回两手插兜走近潘广灵体，说的话只有两人能听见。
潘广摊开自己被鲜血包裹的两只手，“我，我真的死了？”
好一顿痛彻心扉和懊悔，接受现实的潘广抬起被压扁的脑袋朝宋宴回问：“你是谁？你为什么能看见我？”
他刚才呼喊咆哮半天都没有人搭理，其他人看不见他。
“死神，来接你下去的。”宋宴回语气淡淡，又莫名疏离。
“死神？”潘广低喃一句，下一秒直接跪在宋宴回面前，“死神大人，我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这么死了，求求您，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痛哭流涕，潘广不停给宋宴回磕头。
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的宋宴回平静道：“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没有能替你改命的能力。”
“没有能替你改命的能力。”这话他说了无数遍。
但其实他有，但这些死者命运早已注定，他改了没两天他们就又死了，所以他也懒得帮他们挣扎了。
潘广哭得撕心裂肺，宋宴回用手掏掏耳朵。
声嘶力竭，潘广再一次抬头祈求：“死神大人，走之前，我能不能再最后看一眼我的家人。”
“可以。”这回宋宴回没有拒绝，这是死者的特权。
夜晚。
宋宴回今天看到的那个算命老者来到了他家楼下。
抬头看一眼面前高楼，老者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进电梯时老者手上还抬着算命的旗子。
按下楼层，他侧头瞥一眼监控器，红点顿时消失。
抵达楼层，电梯门再次打开走出来的已经是个高大男人，黑色大衣，西裤皮靴，衬得男人越发矜贵俊朗。
抿嘴走出电梯，他抬脚直朝宋宴回家门口走去。
“叮咚！”听到门铃声，手端红酒端坐在沙发上的宋宴回心跳漏了一拍。
“叮咚！”门铃再响一声，他才不紧不慢放下杯子起身去开门。
开门看到来人的那刻宋宴回眼底闪过一道亮光，不过很快便被他藏起来，冷着脸陌生道：“你找谁？”
“找你。”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像电流击得人浑身酥麻。
“不认识，你找错人了。”宋宴回说着就要将门合上，男人眼疾手快先插进去一条腿。
宋宴回蹙眉，“你这是干什么？想私闯民宅吗？”
男人低头看自己被夹在门缝里的腿，表情无辜可怜，“你夹疼我了。”
宋宴回翻个白眼，“我信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