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华透过法幕见孟婆站在奈何桥尾看着小楼左右张望着,她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略显紧张。
沙华其实清楚,虽自己此次三世轮回有人为干扰,但因缘际会却也无法控制。
所以即使看见孟婆这般模样,沙华心里却并无多余情绪。
她终会走到这一步,无论她是否主动。
那三世际遇她亦能坦然接受。
她从降世便一直待在这忘川河央,已经不知待了多久。这河中有数不清挣扎着要逃离的恶鬼,也有主动跳下奈河,不愿经历轮回心怀执念的冤魂。。。
但无论哪一种,仇怨、憎恨、愁苦、不甘,执念源源不断的向她涌来,将她淹没,但又滋养着她的生魂。
太苦了,一点都不好吃。
大概就是凡事常说的,幸福大都是相似的,而不幸各有各的不同。
而因着这层缘由,所以在归来后,对自己三世的过往,反而觉得再寻常不过。
更何况因为自己的身份以及那个烦人的家伙,也注定每一世都得不到善终。
他身为阎君之子,身负鬼气,有他牵绊,无论她降世到何处,都是个早死的命。
而自己从血污池而来,受世间怨气执念滋养,也同样一旦踏入凡尘便会遭到反哺。
最终都会产生自杀的念头或者就直接走向自杀的道路。
无论她多么不谙世事,但从她跳下轮回台的时候,虽开始未知,但她却也清楚了凡尘必定的结局。
她的世界撒不下一丝阳光,没什么她不能接受,但从那些源源不断的怨气滋养下,她却也认定了个理。
接受是接受,但账需另算。
只不过从她离开凡尘,小世界便一步步坍塌,而她回来后,阎少禹也已经被刑判了。
这笔账便不好算了。
这也算他们走运,毕竟犯下诸多恶行,却可凭借此次机会,跳脱无间地狱,彻底泯灭于三界六道。
不然,怕是刚等她们踏入酆都,沙华便等不及要一一捏爆。
暴戾的情绪升起,但不等沙华再多动作,脖颈上戴着的竹节项链便传来阵阵清凉。
沙华眼的猩红便也退却了。
她低头把玩着竹节项链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过了一会她将项链从脖颈上摘下,将小竹筒里封存的万年清新神木梳的粉末倒入掌心。
沙华用灵力包裹着,使其免受酆都鬼气和怨气的侵蚀。
然后走到小楼西侧的看台上,单手成印,一边驱散着,一边又将血污池内的怨气吸纳入体内。
独独隔绝出一方小天地时,才拨开忘川河底的泥土,像是种下一颗种子似的将徒留的粉末埋下。
“希望你命大些。”
至此忘川河有了两处奇观,也或者说是酆都有了两处奇观。
一是血污池央的诡丽小楼,一是小楼西侧独辟出来的,被血污池包裹的方寸清澈河水。
—- —-
“他们跳得,为何我跳不得!”
这放着神道不走,偏偏要跳忘川。
日游神温良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他们跳得,反正你跳不得,你的路不在这!”
“脚长在我身上,我走到哪,哪就是我的路!”
乔坤可不管什么,一棒槌就将他挥退几步:“哎!我说你这人,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这就要迈步去敲那鬼丫头的门,这还没走的,就出乱子了。
孟婆心里一阵烦躁,但又不得不去查看。毕竟可不是什么鬼都敢在这闹乱子。
这边,沙华也察觉到了奈何桥畔的争执,但并未放在心上,手里续茶的动作未停顿片刻。
也只是在察觉到孟婆的视线离去的时候,鸦羽似的睫毛在眼下煽动一下。
“这不公平,怎么他就能去神道?”
“为什么我跳忘川都没人拦一下?”
“别说了,这还不知道又是哪位尊者的子弟。”
“唉,这世道,做鬼都安宁不了。”
孟婆一步一步走着,皱着的眉头也越来越紧锁。
但当她看着那整个灵体都散着金光的人时,一时也无语住了。
温良、乔坤看见孟婆来了,赶紧走到她身侧,这烂摊子谁愿意触啊。
倒霉不说,还得被这帮小鬼议论,一点好处不占!
南元见二八阴差不再阻拦,这就又要撑着桥栏往血腥滔天的忘川河里跳。
孟婆无奈的捂着额头,这摊子她也不想接啊,但谁让这事在奈何桥呢,真是的,要闹在没登桥的时候闹多好。
你看谁管他!
“你也拦我?”
“公子,你的路不在此。”
“您就是孟婆吧,在凡尘的时候听过传言,但凡因个人因素自我困守的,阴司阴差皆不插手过问。”
孟婆看着往来的阴魂皆停顿下脚步,还有那远处若有似无的各种打量,真真是叹了口气。
凡事过往阴魂及职能低下的阴差皆无法堪破。但在酆都生活的,只要是个长眼睛的,这么大一个金灿灿的电灯泡谁能看不见。
神缘、神道气韵满的都溢出来,不会神道复位,跑忘川河里去,这叫怎么会事。
“这人我要了!”
这边孟婆刚刚张嘴,话到嘴边就被打断。
而自沙华出现,南元便从桥栏走下来,顺从的站在她身侧,眼睛里满是压抑的情愫。
“这,这,不合规矩吧。”温良跟着乔坤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