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酆都暗无天日的黑色小路上,一队人马正向着忘川河畔的西侧而去,而中间一袭白袍的少禹在这浓墨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突出。
本是严肃的押送队伍,但却因为押送的人身份的差别,押送小队里那些年纪小的,尽管竭力的压抑着,但也都控制不住,偶尔向着少禹投去几抹好奇的视线。
更何况这位可是传说中的“太子爷”,只不过没想到第一次接触竟然就是刑判。
越来越接近忘川,但八百里忘川,尤其更是传说中的传说,他们自从任职以来也就是听说过那位的存在,但却从来没有机会瞻仰过,阴差怜悯的看了眼少禹,估计就是一场空了。
可就在这时,遥遥望去,东北方向广不知数尺的忘川河上,掀起一阵血风狂浪,连带着方圆几十里都感受到了血煞之气。
阴差们看着远处的忘川河脸色被惊吓的全无一丁点肉色,晦气的看了眼少禹。
真是倒霉,怎么摊上了这个摊子,明明可以直接抄近路去轮回台,却偏偏要经忘川!
正当阴差们还在震慑和抱怨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少禹看着血浪,感受着自己心口丝丝牵引的情思,心脏在胸口激烈的跳动,少禹不自觉的往着忘川奔去。
“你不要命了!”
反应过来,人丢了的时候,尤其是看着他一往无前的奔着忘川而去,阴差们看着少禹的背影大喊。
“赶紧回来!”
阴差们哆嗦的着腿,即使在酆都,虽职责让他们不得不往前而去,但是心底的恐惧却让他们无法挪动半分。
而话落间,少禹的脚步也确实止住了,几个阴差也终于松下口气,虽说这位确实是被贬谪为修罗,但架不住整个酆都全是他的亲朋,保不齐就是走个过场,没准哪天就又回来了呢!
像是一只飞蛾,前方虽血浪滔天,诡异未知,但少禹不曾停下飞奔的步伐。
但是却因为知道有那种人就在前方的一个可能,他又胆怯的不得不停下想要靠近的脚步。
他呆呆的痴迷的望着前方,悸动却又心慌。
他凝望着忘川,而此刻不知道又蛰伏着多少人也在同时关注着忘川。但又不仅仅局限于此。
就像此时,少禹此刻既是观察者亦是被观察者。
整个酆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大家都会心的往一处看去,在那血浪滔天的忘川河中心,一个美艳欲滴的女子正浴血而出。
鸦羽的睫毛轻轻颤动,而就在此刻,无论是暗中、还是明视的视线都惊恐的转移走开。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像是无法用言语,言说的死寂,被这双眸子注视着,就像是被宣判,之后就会感受到平静,刺骨的平静,像是生命的失意,生机的冻存。
像是不被世间尘世所牵绊,竟不带一丝的情绪,眸子里头透露着刺骨的死寂,而正因为这份唯一,又突兀的昭示着一股纯粹,即对万事万物纯粹的冷漠。
她浴血而出,冷漠的扫视着四周,连一切的暗处的、甚微的打量全都龟缩回去。在她整个现身的那一刻,将她包裹的、遮挡着四处打量而来的视线的血墙不舍的一寸寸的褪去。
此刻,八百里忘川被一簇簇幽冥的灵体点亮,像是为她照亮回家的路,又像是主动殷勤的给她审阅家中的一切。
血浪滔天的风浪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激烈的,荡起层层涟漪的河面,整个忘川都像是活了过来,河面上一层层的涟漪,昭示着忘川的激动。
“吵死了!”
话落间,整个忘川都平静下来,原本血腥污秽的河面彻底平静下来,整个猩红的河面平静透彻的都能反射出红光。
河底所有的生物、连同灵体都怜爱的褪去,给她独流出河中心的一寸净土,原本在河面伺机而动的有名猎犬也都蛰伏下去,更不要说矗立在忘川河上的勾魂者,也都自觉的退回到岸边把守。
沙华翻手间设立起一层防护,将忘川河中心竖起一道防窥水墙,外界无法窥探半分,哪怕是酆都大帝,但是她却可以矗立在河中心俯视着四周的一切。
不知道沙华想到了什么,不一会,一座座亭台楼阁突然浮现在忘川河上,如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此刻的楼阁,像极了她跳下轮回台第二世时公主府内的被湖水中心的楼宇。
只是忘川河中心的这一座透露着骇人的煞气和死气但也更加瑰丽。
等终于端坐下来,这才将脚上的那跟红线当回事。
沙华伸出手,一把血腥煞气的宝剑凸现,她毫不眨眼的将自己的玉脚砍下,然后收起宝剑,掌心凝聚出一股幽蓝的地火将自己的玉脚焚化殆尽。
不留片刻尘埃。
沙华冷漠的注视这自己的血肉和脚踝上的情丝被焚烧殆尽,眼下带些嘲讽:“真是什么脏东西都敢攀扯。”
而裙摆下突兀的断脚此刻却被骨肉上方丝丝血线缠绕,没过一会,一双娇嫩的玉脚就又重新长了出来。
而这边看着忘川河终于平静下来,那些押送的阴差们也都捡起了胆子,这就要上前将少禹带回去,可是还没走到他身前。变故突生。
少禹感受着心口灼伤的疼。看着突然就断开的,从心口伸展出去而此刻却被焚烧断开垂落在地上的情丝。
几个阴差看着他,他整个人被灰影笼罩,像是受到了极端的刺激,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没一会儿就昏厥过去。
几个阴差赶紧跑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探探他的鬼气,悬这的心这才放下来。搀扶着少禹,向着奈何桥而去。
而此刻在小楼上端坐的沙华,死寂的眸子扫过一眼,便转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