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走啊,走,眼前突然天光乍亮。
白苏右手遮挡在眼前,等终于适应了光线,发觉自己此刻正站在老家的客厅里。
“苏苏,愣着干嘛呢,快过来吃饭啊。”刘静孝一脸宠溺的看着白苏。
“对啊,快来苏苏,今天你妈妈特意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苦瓜炒鸡蛋。”白忠坐在餐桌旁也挥着手招呼白苏。
白苏愣了片刻,倒也听从招呼,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下周家长会,还是周一吗?"刘静孝突然抬头问。
“啊?” 白苏刚低下头夹菜的时候,听到妈妈刘静孝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惊呼出了声。
白苏反应了一下应答:“嗯。”
“对了,你记得上学的时候,不要戴耳饰,妈妈知道你喜欢,不过即使耳钉很小看不出来也不行,还是要遵守校规,听老师的话,知道吗?”
白苏沉静的应对:“知道了。”
就这样白苏开始了忙碌的高中生涯,有压力,但也很充实。
每一次放假回家,爸妈都会在家里等着她,每次她放假走进家门的时候,推开门就看见妈妈正拿着喷壶给阳台上的花浇水,而一旁的爸爸白忠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画面恬静而又美好。
白苏每一次取得好成绩也都会高兴地告诉父母,她的每一次家长会,都会有人参加,连成人礼都是。
白苏跟其他的同学一样,收到了父母准备的鲜花,家里的抽屉里都留存了厚厚的一沓家长会上时,母女两人互相回复的书信。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白苏就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了。父母慢慢的跟其他父母一样也开始为她的个人生活而操心起来,
他们各处打听着优质的男性,当有一天白苏正常上班时,却被爸妈用各种理由哄骗回家的时候。
开锁打开门,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一个面目模糊的男性。
而这个梦白苏就再怎么也做不下去了。
心念一动,妄念唤生,蜃楼起、蜃楼塌,皆在一念之间,清溯源,了妄生,即可破妄清实。
已经数不清多少年了,一家人好久都没坐在一张餐桌上吃过饭了,往常每次都是妈妈刘静孝做好饭之后,招呼白苏跟爸爸陈忠。
但每次都是白苏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妈妈刘静孝一边低头玩着手机,一边在茶几上吃饭,而爸爸陈忠选择等两人吃饱饭,过一两个小时,饭都凉透了的时候才会走到餐桌旁。
一家三口,一张饭桌,但却凑不齐两个人。
从见到父母的那一刻,白苏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像,都是假的,像是自己疲惫到极点,自己给自己编织的一个梦,但里面漏洞百出。
白苏想不起来怎么跟父母有情感的交流;想不起来爸爸陈忠怎么和妈妈刘静孝平静的互动交谈;也想象不出来,未醉酒,清醒时分父亲的模样。
时间流速过快,因为连一场梦白苏都编织不下去了。
没经历过,怎么理解,怎么体会?连自欺欺人都漏洞百出。
而当妄念破除,一切化为虚无的时候,白苏看到了一座古朴、厚重又阴森深寒的石门。
石门两侧阴深晦涩看不到尽头,只有眼前的石门吸引着人的心魄,石门上鬼画符似的写满了各种符号。像是镇压着什么。
白苏抬脚往前走的时候,只见石门上突然生出两个巨大的血红双眼,看见白苏像是看见了什么忌讳般,石门立马应声而开。
白苏犹疑片刻,还是抬脚迈了进去,等白苏进入门内后,石门又立马迅速的关上,白苏被惊得回头看了眼,但也没多顾及。
因为虽然眼前的气氛、环境阴森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但白苏莫名感觉到一丝熟悉,像是被丝丝血线牵引,白苏就继续试探的往前走了。
我这个状态是怎么回事?白苏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皮肤的温热。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
这不是我的梦,白苏清醒的认识到现状,难道这是酆都?云华之前谈自杀者罪行说的那个酆都?
巫觋[x? 《荀子·正论》有言:“出户而巫觋有事。” 杨倞[jing]注:“女曰巫,男曰觋。”
巫可通鬼神,而其途径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请神附体,即《汉书·礼乐制》中云:“大祝,迎神于庙门,奏嘉至,犹古将神之乐也。”但这种请神附体,一般个体都是昏迷的状态。
另一种即走阴,也就是灵魂出窍,难道自己是这种?白苏存疑。
白苏继续走着,不知道大概走了多久,突然一条河映入眼帘,说它是河但又不像是河。
说它不像河,是因为这条河宽广无边,广不数尺,看不见边际;说它是河,是因为河水旁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忘川河。
走近河边的时候一股浓重压抑的气息铺面而来,称其为河也确实勉强,倒不是因为它的宽广,主要是因为这河水,不对,应该叫血水,这忘川皆由血稠黏腻的血水构成,不等临近,便像是会被这浓重的、腥秽的血气熏昏神志。
白苏身后是黑寂无声且无丝毫生命的土地,打眼望去,黑色贫瘠的土地和天空阴暗无光的天色交杂,让人看一眼便透不过气来,而贫瘠的土地尽头,是绵延不知几里的血色腥河,怎么看怎么诡异。
往川河上架着一座石桥,石桥厚重古朴,常年被血水浸泡,不知为何竟然散发着莹莹诡异的绿光,远处看,还以为是年久长满了青苔,石桥圆拱形,桥体两侧各撰写着三个字:奈何桥。
小时候在老家,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人死后,经由黄泉路,见忘川河,踏上奈何桥,再饮下一碗孟婆汤,过了河,一辈子就清了了,之后就会去投胎转世。
所以我刚刚走过的路是黄泉路?我记得我明明从医院出来,打了个车,难道昏睡之后,走阴了?可是走阴的话不应该是灵体?但是我怎么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白苏满头的疑问,而目之所及无一人存在。不,在这里,应该说鬼,可是白苏没看到任何一个。
要上桥吗?上了桥干什么呢?传闻奈何桥上有一煮汤的婆婆,名叫孟婆,但是现在桥体只能看见一部分,并没看见孟婆,我要上了桥,去找她问问吗?
白苏这么想着,心里犹豫片刻,脚步就要塌上桥去,但是却怎么也迈不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像是有一道屏障?不对!应该是空间重叠一般,白苏根本上不了桥,就算脚步浮空,做着迈步的动作,但是却也上不去。
白苏后退出来,踉跄间,不小心一脚踏上河水,但是就这么一下,白苏感觉自己脚下踩着的不是水,像是如履平地一般,脚步可以凌空之上,像是武侠里的那样踏水而走。
白苏试探着又踩了一下,果真,明明是流淌的,但是迈上去的瞬间,却好像是固着一般。她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脚下,一步一步的踏河而上。
“嘶~”
白苏好像听到了周围传出抽吸声,而回头望去的时候,却空无一人,白苏晃了晃头,继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