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柜子的暗格里,柳淮珍藏着一本相册,上面记录着自出生起柳淮的每一次生日。
不过由于时间的久远和保管不当,一岁二岁的相片已经模糊不清了,从三岁看起,依稀看到她被一名父亲抱起,在金黄色的麦田里,柳淮笑得灿烂。
四岁,父母带着她去了上海迪士尼,满足了柳淮心心念念的公主梦。
五岁,背景是一艘游轮,夕阳下的大海波光粼粼,一家三口面对着镜头微笑。
……
一直到了柳淮的十七岁,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她的母亲发生了车祸。
那一刻,在学校的她也突然晕厥倒地。
那个时间段,正是午高峰。
一辆救护车前往了车祸现场,一辆开往了学校,在返程途中,两辆救护车相遇了,在经过一个路口时,搭载柳淮的那一辆率先开了过去,在后面一辆即将跟上时,意外却发生了。
车祸又一次发生了,剧烈的撞击将救护车掀翻在地,随车的医护人员受了点轻伤,但她母亲的却因为再一次的车祸当场死亡了。
变相的,她的母亲救了她,即使是在这样一个无意识的情况下。
好长一段时间里,柳淮一闻到酒精的味道就会控制不住的反胃,她母亲遭受到的两次车祸都是因为酒驾导致的,她连路上的交警都感到厌恶了,柳淮当然知道错不在他们,可是这一切让她心梗。
她连自己都恨,如果自己没有低血糖,如果没有晕倒,如果自己可以醒过来,可是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只是医院开出的检测报告,上面宣告了柳淮的死亡——乳腺癌晚期。
柳淮休学了,保险赔的钱全砸了进去,可是怎么可能会够,而她的父亲早就被熬的不成人样了,可是他不能够倒下。
钱钱钱,学校开始了募捐但很快就用完了,钱钱钱,他把房子卖了,钱钱钱,他同时打好几份工,钱钱钱,他只能在熬不住在路边是睡上一会,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
他恨不得把膝盖跪烂,把头磕出一个洞来,只为了钱,他把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蹂躏,践踏,他只为了钱,钱能做什么,钱能救他女儿的命!
其实医生早就跟他说过,再多钱也只是给她续命了,治不好了,别把自己砸进去了,节哀吧。
“别把自己砸进去了,别把自己砸进去了……”他喃喃自语。
他拿起了象征罪恶的尖刀。
……
那天,柳淮在警方的陪同下,来到了监狱,那层厚厚的玻璃彻底隔断了两人,谁也不敢直视谁,愧疚与无力在两人心中默默发酵,房间里只充斥着微弱的啜泣声。
柳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她晃动,敲打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可是不管她怎么做,眼前浮现的都是一个字,一个歪七扭八的“死”字。
柳淮深感自己的罪恶,害死了母亲又害了父亲,现在她又要残害自己了,血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正正落在一个精致的礼物盒上。
这个快递在驿站滞留已久,等到驿站打来电话,柳淮才拿到,上面的签收人是她的母亲。
盒子里的红色连衣裙上摆放着一张生日贺卡,“柳淮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