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近第二天中午,摇晃着晕乎乎的脑袋,我睁开了迷离的眼睛,右手包扎的纱布,以及后起的疼痛,都在告诉着我昨晚定是个不平的夜晚。桌子上抗抑郁的药物愈发地显眼,一切都是如此的明了……
更何况,对于我,不很正常吗?
已经习惯了…
柳淮和我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呆了许久,凌晨两点的月高高地悬在在天空,她的眼瞳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发亮,我看得好入迷,就像是跌入幻境一般,走不出来了,我肯定那不会是将死之人会有的眼神。
我撇过头去,对着窗户的反光我仔细看着我的眼睛,涣散的目光缓慢的动集中到一点,呆滞的,迷离的,我看到深不见底的峡谷,看到眼里无尽的深渊,随即又看到空洞黑暗里唯一的光亮,皓洁的月,我死死地盯着它,又想到了柳淮那天雨里绝望的模样,我想起了死去多年的母亲,消散无影的三岁记忆在这一刻我竟然回想起了。
一模一样病啊……
也一般无二的命运吗?我望向柳淮的方向。
眼角止不住地泛起泪水,我开始不由自主的哭出声了起来,或许是声音有些过大了,柳淮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我,随后又转过头去,闭上了眼。
而我,在颤抖着,连口水都不咽下去了,撕心裂肺的绞痛从心底传来,好熟悉,好享受,我呆呆地看着她,冷冷的月光洒在她的眼眸上,她用手轻轻地揉了揉,是她的眼睛!她的!不会错的,我看到了与母亲一般无二的眼,但突然,沉睡的走廊灯光被走路声惊起,我回过头看去,空荡的走廊只剩下她被无限拉长的背影,还有在窗边抽泣着的我。
三岁,在我亲眼目睹我的母亲离世的那一刻,我在干什么呢,嚎啕大哭吗?声嘶力竭吗?不是,都不是,我忘记了很多事,但这件事我是永远都不忘的,倘若我忘了,还会有谁会为她哭泣呢?倘若我忘了,那么在失意时,我又能渴望谁出现在我的梦里呢?
那一刻,我瞎了,那一刻,我聋了,我只感受到后脑勺传来猛烈的疼痛,和地面那刺骨的寒,这是我第一次临近深渊,也是我最向往它的一次,再勇敢一点,再靠近一点……那么我就可以……我……仇视着这生命……
在那一天,我好安静……
瘫倒在墙边的我,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月,为什么月代表相思呢?古人也是这样有感而发吗,命运的齿轮转动,从过去到现在,而我却是那个被压在下面的人吗?
又有什么办法呢?
天人两隔不相见,愁断了肠,殇离了昌。
我攥紧了拳头,狠狠地向地面砸去,我听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音,麻痹感淹没了疼痛,但心却疼的更为厉害,我究竟在干什么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吗?口口声声说着世界抛弃了我,可是不是我先抛弃了世界吗?
我并不值得可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谁在哭喊啊,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都给我安静!
“哐当!”我猛地坠向地面。
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