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总算瞧见了人迹,跟着樵夫下了山,到了另一处州府——陵州,和原定的闵州隔了几十公里。
不过陵州也够繁花似锦,青瓦朱阁比比皆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不算白跑一趟。听小雨说,入夜后各家张灯结彩,从高楼望去,一片灯海,美不胜收。
南宫雨身上带着足够多的银两,听他说都是攒起来等着出府花的。二人从街头逛到街尾,嘴上就没停歇,手上拿着一堆各式小玩意儿,好不自在。
南宫雨说,他还是喜欢做个纨绔小少爷,不想上什么山学什么武,逍遥自在过活。夭夭忽然有点理解他了,要是自己有这样大的家世背景,不愁吃不愁穿,的确很想躺平。
“夭夭姐,我喜欢你当我嫂嫂,这样你就可以每天陪我玩了。”南宫雨说着露出一排小白牙,嘴里的糖葫芦依旧在嚼。
陶夭夭轻弹一下他的脑门,翻了个白眼:“我要真是你嫂嫂,我也每天督促你练功,将来怎么讨媳妇?谁要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吃货?”
二人一路聊着,最后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家茶楼歇脚。
茶楼的茶点十分美味,夭夭一个劲吃着,南宫雨则是急不可耐地分析着买来的小玩意。南宫雨很喜欢木工,总是夭夭陪着一块削木做玩意儿,这买来的东西他固然是想自己重新复制一个出来。
茶楼的人不是很多,他们旁边还有一桌,坐着两长袍拿扇的男子,一直在唠嗑,夭夭就算不想听也能听见他们聊的一句两句。
“我听说啊,最近城里好几家姑娘失踪了。”其中一位高瘦公子说道。
“可不是嘛,这事我这听说了,挑得都是外来姑娘,刚落脚没个熟人照应,只有豆腐店的张大婶昨儿个报了案。听说都是水水灵灵、年纪不过及笄的小姑娘,估计啊找着也给糟蹋了。可惜了,马上就上巳节。”另一个略臃肿的公子敲着扇子,一脸惋惜。
夭夭听着了,心想着难怪没见什么年轻姑娘家在街上。
那两人又一阵惋惜哀叹,大致就是替那些小姑娘抱不平。夭夭听了有些发怵,撞了撞小雨,道:“听到没,这城里不太安全,我们要不还是提早回去?”
“不参加明日的上巳节吗?很热闹的哦,放心吧,我还是学了些武功法术,会保护好夭夭姐的。”
夭夭扯了嘴角尴尬笑笑,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是算了吧。
南宫雨嚷嚷着要去下一条街逛,只好草草收拾走人。付账时,夭夭注意到南宫雨腰间的白玉,总觉得在哪见过。
“你这块玉……都随身携带的吗?”
南宫雨“哦”了一声,边说边走出茶楼,“是我们南宫家的传家宝,大哥也有一个,本来爹也有块,爹爹死后娘亲拿着。据说有四块的,可以拼成一个图案,但图案可以干什么,我也不清楚。”
“可以给我看看吗?”
小雨娃点点头,将白玉递给她。夭夭触碰到的一瞬,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她一愣神,画面又即刻消失。
好奇怪……
她继续接过,仔细端详起来。这是块通透的白色璞玉,上有精美兽纹,价值不菲。夭夭琢磨半天才想起,灼儿的腰间好像也有这么一块。
灼儿也姓南宫,应该和南宫家有关系的。刚要开口问,不料迎面撞上一人,撞得夭夭心口疼。夭夭捂着胸好半天才回过神,那人也不道歉直接走了,身上还有股闷闷难闻的味道。
手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夭夭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人是故意撞上来的,一扭头正好对上心虚回看的小贼眼神。
小贼忙往怀里塞好白玉,撒腿就跑。
“怎么了?”小雨娃困惑得望着脸色煞白的夭夭。
“那块玉!被刚才撞上来的人给偷了!”夭夭丢下这句,朝着小贼逃跑的方向追去,回头道,“小雨,在这等着我,我一定把那玉追回来!”
还没等南宫雨回过神,夭夭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巷口拐角。
想着自己弄丢了别人的传家宝,夭夭怎能不急?她想着拼了命也得把东西寻回来,一边追还一边喊抓贼,可惜无人响应。
跟着拐入巷子后,夭夭才后觉不妙,果然七拐八拐之后,她彻底跟丢,自己也迷失在错踪复杂的小巷中。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却在身后响起鞋子摩擦沙砾的声音,夭夭屏住呼吸猛然回头,一口巨大的麻袋将自己整人罩住。
待南宫雨也跟着追去,却怎么也寻不着二人的身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夭夭姐!夭夭姐!……”无论如何嘶喊,也无任何回应。南宫雨彻底慌了神,想起方才在茶楼里听到的传闻,不安疯狂蔓延。
人界的黑夜总有灯火阑珊,却在某处高楼阁上见不到半点亮光,与四周格格不入。
月色下舞动的纱幔遮不住床帐上的旖旎,急促的喘息声点燃着两具胴体间的炽热火点,暧昧的气息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男子侧身单手撑在枕旁,抚摸着身下女孩颤抖的泪脸。他的睫纤长如羽扇,虽然右眼藏于金色的眼罩之下,但另一只魅惑般的细眼下透着袅袅阴柔雾霭,妖惑媚人。
女孩死死抓着薄被裹住赤身,不住地抽泣哽咽,只听到耳边温柔的声音如风般拂过:“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远不及她香甜……”
下一秒,雪白的被褥染上了殷红,一朵朵危险之花开满床帐。女孩瞪大着双眼,在男子后背上留下满目爪痕,徒劳地挣扎最后化为了她涣散的瞳孔,顷刻间没了生息。
风拂过,原本白晳无洁的娇弱身躯已然成了一具没了血肉的骇人干尸,空洞幽黑的嘴大张着,似是倾述着不甘。
“来人。”男子唤了声,慵懒地起身着衣。宽大的衣袍披挂在他健硕的身躯,露出了白皙柔美的肌肤。
房门被推开,一位侍从走了进来,毕恭毕敬道:“主人。”
“把这些都处理了。”男子不耐烦地指了指身后,吩咐道。
“是……”侍从看着床上惨不忍睹的画面,已然见怪不怪,叫了人将失了精元的干尸抬了出去,谨慎地问:“主人,身体可有好转?”
“嗯……还剩多少天?”男子慵懒地坐下,闻了闻手中的桂花酿。
“回主人,再过三日便满七七四十九天了。”
男子满意地点点头,道:“这采阴补阳之术的确对本君的身体大有所益,明日的口粮可安排妥当?”
“妥!当然妥,小的办事主人尽可放心。”
“好,待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侍从连连道谢,随后退出房间。男子刚想品呷这杯中之酒,心口募地涌上一股恶心之意,喉头一热,“噗”地一下咳出一口血,在酒杯中漾开。
应是方才用力过猛反而伤了身,他慢慢抚着右眼上的金色精致眼罩,记忆追溯至某处定格。一时咬紧了牙关,手背青筋兀出,瞳孔里闪烁着怒不可讹的火花,酒杯瞬间被捏得粉碎,酒水混着他的血滴下。
“妖女,那个妖女!”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他便暴怒不已,“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偿还十倍百倍千倍!”
树影婆娑在今夜显得光怪陆离,寒气如一张网,将一切裹于其中,隐藏着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