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只是乱翻墙不小心掉进来的,“砰”地一声响吓得夭夭拿葡萄的手抖了三抖。
一眼望去,圆滚滚蓝色的一坨,直到露出个圆嘟嘟的脑袋才瞧清楚来人。夭夭立马认出来,正是进府那日救的少年,南宫弈的弟弟——南宫雨。
白日里无事直接遣走了翠儿和王老妈子,此时院子里就他们两人。
“没事吧?”上前扶起南宫雨,帮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检查了一番没发现受伤,夭夭松了口气。心里更暗叹这小少年定是摔多了,这么高的墙掉下来都没事。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翻了好多次墙终于找到这啦!”南宫雨一张娃娃脸粉粉嫩嫩,脸上的肉还没褪下去,圆溜溜的大眼,若是束个女娃发髻倒像个可爱的小丫头。
“找我干什么?忘了你上次怎么掉池里的?现在还到处乱爬,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哥非卸了我的骨头。”看着他脸上六分南宫弈的长相,夭夭就很想折磨他,一连敲他好几下脑袋又去捏他的小脸。对方太像就是缩小版南宫弈,让她心里十分痛快。
脸被拉得变了形,南宫雨“唔唔”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姐……姐……别捏……了……我的……脸……要……要烂了。”
揉搓了最后两下,夭夭才恋恋不舍地停了手,心里直呼这小脸手感真好。
南宫雨轻揉捏红的脸蛋儿后也不生气,反而拉着夭夭的手,操着一口小奶音:“谢谢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姐姐名字呢,我叫南宫雨,你可以叫我小雨。”
“小雨,你叫我夭夭姐吧。”
“哦……对了,夭夭姐,你到底是哥哥什么人啊?是我未来的嫂嫂吗?”
猛拍一下他的头,夭夭厉喝:“谁是你嫂嫂?就他那样的大直男讨得到媳妇才怪。”
“啊?”小雨娃天真地挠挠脑袋,“那可怎么办?”
“不管他呗,你自己讨着媳妇就成。”夭夭躺回摇椅,继续吃葡萄,并掰着分给小雨。
小雨倒是自来熟,张嘴接着,甚至一屁股跳起挤上摇椅。一本正经地道:“没关系,我以后讨到老婆分他一两个。”
夭夭僵住,尔后拍了下他圆溜溜的小脑袋瓜子。他们两兄弟真不愧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老婆哪能说送就送的?”
“可是……可是……”
“不能有这想法,否则天不劈死你,你未来的老婆可就要打死你了。”
南宫雨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开始拉着夭夭问这问那。
“夭夭姐,你会降妖道法吗?”
“不会。”
“啊?那你会武功?”
“也不会。”
“啊啊?那你怎么会待在无心阁?”南宫雨扬起困惑的小脑袋,“哥哥说这里全是高人,才强行带我上山非要学这些东西,我师父都有好几个,每天都要累死了。”
“学本事不好吗?”
他摇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道:“我天姿不好,不像哥哥那般天赋异禀。他都那般厉害了,况且他是大哥,南宫家有他就够了,我干嘛还要学这些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夭夭搂住小胖子,安抚着拍拍他的肩,“你哥哥只是想让你长本事,他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你身边的呀。若是他不在,遇到危险还有你保护你阿爹阿娘,你们南宫家啊……”
夭夭说着说着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总这样安抚妹妹,仿佛有了当初做姐姐的模样。
不禁感慨做小孩就是好,没有太多烦恼。夭夭摸摸他头,等长大了很多事情就变了。
从那以后,南宫雨经常偷跑出来找夭夭玩。闲着没事,夭夭就陪他削木头做小玩意,或是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连好些天都乐在其中,挺开心的,谁知这事让那尊“大佛”知道了,急匆匆就上她这来了。
正巧他俩正嘻嘻哈哈地蹲在地上和泥巴,脸上身上全是泥,手上更是厚厚几层在捣鼓着。
“陶夭夭!南宫雨!”
突然一声河东狮吼令两人大惊,齐齐向门口看去。
只见南宫弈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过来,南宫雨吓得连忙躲在夭夭裙子后边,嘴里嘟囔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一把将南宫雨拽出来,瞅着他俩溅了一脸泥,还一副无辜地看着他,南宫弈气得快说不出话来。
“南宫雨!这几日你那几位师父纷纷上我这打报告,说你不学无术,只会偷懒耍滑,经常人都跑没影。敢情是上这快活来了?”
“唔唔……”小雨一头栽进南宫弈怀里,拉着南宫弈的衣袖撒起娇,“哥~每天学那些很闷的,我资质又不好,学也学不好……”
“你!”南宫弈气得就要扬手要教训,忙被陶夭夭拦下。
“唉唉唉!落下的功课补上就是,好歹是你弟弟,不要冲动。”
她这一说,倒惹得南宫弈更加怒火中烧,将矛头转向了她:“你好意思帮他说话?看看你现在,哪有一个女孩样?这么大的人和一个小孩子在这玩泥巴,成何体统?”
夭夭不乐意了,怎么还扯她头上了?随时抹干净一把脸上的泥,不服气道:“少在这里高高在上地教育人。你自己成天跑个没影你也有责任,小雨喜欢来我这是因为我不把他当小孩,你也可以让我教他呀,付我钱,不介意多个师父。”
“你?你能教他什么?”南宫弈指着地上捏地歪七扭八的小人,“教他玩泥巴?捏这种丑东西?”
“你才丑东西!”听到自己和小雨精心捏致的东西丑,她瞬间火冒三丈,捡起地上最江意的小泥人怼他脸前,“看清楚,有鼻子有眼的。把你捏得那么像,你是想说自己丑吗?”
是有鼻子有眼的,鼻孔硕大眼睛外凸,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个小人,更别说捏的是南宫弈。
南宫弈也是气得深呼吸一口气,抢过那丑丑的小泥人大掌用力一捏,爆碎开来。
夭夭也不甘示弱,怒意上头,捡起另一小泥人直接糊在了南宫弈脸上。
顷刻间万籁俱寂,尔后只听见碎泥从南宫弈的俊颜上“啪嗒”掉落在地的声响。
“扑哧”愣了一会的小雨娃不厚道地笑出声,但很快止住。陶夭夭也很想笑,可比起笑,她更应该哭,因为南宫弈的脸色越来越差——大事不妙。
“我……我手滑,要不……我帮你擦擦?”她小心地拿帕子想给南宫弈擦脸,伸至半空被他一手扼住。他四周似乎散发出了无形的怒火,正一点点蔓延。
他忽地将她拽住往屋里走。见事不妙,夭夭自知力气不敌,挣扎也是徒劳。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小雨儿。
“小雨,快救我!你哥他……他要轻薄我!”
小雨儿杵了半晌,才慌忙跑上前扯南宫弈的袖子,然而此时还差一步南宫弈就要拽着进屋了。令夭夭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哥,我帮你看着门。”
“南宫雨,你什么意思?”夭夭真想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他倒一脸坏笑,摇头晃脑:“哥哥讨不到老婆,那夭夭姐做我嫂嫂吧。”
这叫什么?自己挖的坑自己往里拼命跳,谁知道逗他玩的话被当真。
不等多想,房门一关,夭夭被大力一推险些跌倒。
“乖乖在屋里好好反省,禁足三日,断食三日。”背过身不紧不慢地擦拭脸上的泥渍后,他侧颜厉色,“记住,若有下次,我定会严惩。”
“喂!……”目送他出去锁了门,夭夭真是苦不堪言。
被关至第二日傍晚,夭夭躺在床上留下了饥饿的泪水,只能靠幻想“填饱肚子”。
“夭夭姐!”熟悉的声音响起,夭夭无力地向上看去,只见屋顶瓦片没了几块,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小雨儿见她开心地“呵呵”直笑,然后费了好大力气从上面掉了根绳滑下来,南宫雨身上还背着个小包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夭夭看了眼门窗,想着他费这么大的劲不如破门或破窗呢。
圈住夭夭的手臂,南宫雨激动不已,“夭夭姐,哥哥出门了,我来救你啦!”
“救我?”夭夭猛地从床上蹦起,去翻他的小包袱,“给我带吃的了?”
结果翻了个底朝天,只有两块饼,其余的都是衣物。
“留一块留一块,”小雨忙抢过一块,小声嘀咕,“忘了夭夭姐被禁食了。”
夭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啃完,问:“你带这衣服干嘛?不会是想让我带你偷溜出去吧?”
谁知,南宫雨喜笑颜开地拼命点头。
“出府?”夭夭连忙摆手,“你哥知道非杀了我不可。”
“不会的,我亲眼看见他背了包袱出门,应该要好些日子才会回来呢。我们趁机下山去,后日是上巳节,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们玩完就回来。”南宫雨越说越激动,两眼放起金光。
“不成!我和你哥哥有约定,答应了不出这小院。”
“他不会知道的,你不想去看看吗?可繁华啦,而且有好多好吃的,粉藕丸子、葱油酥饼……府里都吃不到。”
听得夭夭本能地吞咽了口水。
“可是……”
“没事的没事的,我偷溜出去好几次了,一点事都没有。”小雨将她拽下床,扯了扯那根绳子,“我都跟下人打好招呼了,会帮你打掩护的。”
软磨硬泡之下,夭夭总算勉强答应,想着如果自己不跟去,他一个小娃溜出去那才叫危险呢。
两枚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身影从屋顶到院墙,最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听雨居还设了南宫家专用法术结界,但好在南宫雨会破,开了个小口二人钻了出去。只是夜里太黑,又是山路,二人七拐八拐迷了路。
走了一天一夜,非但没走下山,好像走去了另外的山头,倒是离无心阁的方向越来越远。
本就没怎么进食的夭夭彻底歇了菜,一屁股瘫倒在溪涧旁,喘息气问:“小雨,你确定找对了路?”
“快了快了,”小雨心虚地点头,“差不多这条路,马上就能到闵州了。”
“什么叫差不多?”夭夭欲哭无泪,心想怎么就相信了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