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槛处排查到一个炸弹,几个小队队员相互协助着撬开地板,进行拆除工作。
供桌前方,权振辞明显要站不住了,身体不住往后倒。
站在旁边的几个人脸唰一下白了,试图往后退,可灵堂里这会儿站着的人实在太多。
有些人动都不敢动,前边的人一退就要踩到后边人的脚,根本退无可退。
众人不由地回头望,就是这时,权斯燃手一挥,“先救我父亲,你们想办法开一条路出来,人能走过去就行。”
他这声音不算大,但此刻灵堂里寂静异常,就是呼吸声都能听见。
因而这声音听起来分外清楚,权振辞咬着牙抑制着自己要往后倒的趋势,捏着香的手抖动的频率逐渐降低,极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权斯燃身后跟着的小队成员应了声是,相互打出个手势,其中一人拿着探测器往前走,两人在对方身后做防护工作。
权斯燃跟在两人之后。
两侧宾客看见身穿排爆服的人拿着探测器走近,心脏越跳越凶,呼吸也越发急促,仿佛自己就要顷刻间感受炸弹的威力,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有人拼命地往身侧挤,一时间场面紧张到极点。
就是这时,嘀的一声再次响起,连续鸣叫了五次。
先前出现过的电子女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的语速极其缓慢,能很容易听出是提前设置好的定时程序:
“恭喜——您已触发——倒计时——模式,倒计时——五、分、钟。”
“五、分、钟后,程序失效,您将,成为一团,美丽的,烟花。”
哗啦——
在场众人脸色惨白。
有宾客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大喊,“只有五分钟了!别只顾着救他!先想办法把我们给送出去啊!我们这儿还有小孩子呢!”
大概这声就是民意,这一句喊出来,瞬间有人附和。
“对啊!他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说得好,要是炸弹拆不掉,那五分钟后满屋子的人都……你们怎么能这样!”
就是这时,探测器成功抵达权振辞身后。
三位队员身后,穿着排爆服的权斯燃站定,转头看向声源方向。
人群里,权司书正巧回望过来。
年轻男人和众人一样白着脸,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脸庞绷紧了些。
权司书突然离开自己所站的绝佳位置,身旁站着的许苏烟眼眶一红,猛一下伸手去抓,却没抓到,急得大吼:“权司书你去哪儿!!”
“小孩子给我,我送他出去。”
权司书走到了先前说话的年轻富太太身边。
临近绝对的死亡,特权消失,人人平等。
富太太瞥了眼权司书,脸色并不好,把怀里小女孩儿交到权司书手上,却是轻轻柔柔。
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富太太哭着,却又凶巴巴地叮嘱:“我女儿怕疼,你从窗户放她出去,放低点再松手。”
权司书瞥了眼怀里哭唧唧的小女孩,又瞅了眼房间里因为灵堂的特殊风水布置,而仅剩下的一扇可推开的窄窄的活页窗,嗯了一声。
权振辞身侧不远处站着权蕾和权奕。
权奕见状,缓了缓情绪,也往后边过去帮忙,权蕾想拉没拉住,顿时满是泪痕的脸上又掉出眼泪。
权斯燃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话也没说。
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情况——
万幸,炸弹埋藏在权振辞脚后跟正下方,并没有被完全踩在脚底下。
几十秒后,权斯燃询问前边做辅助工作的其中一名队员。
“重量程序解除没有?如果没有,还要多久?”
“没有,还要大概十三秒。”
“好,辛苦了。”
权斯燃往回走,门槛处的拆弹工作已经进行到尾声。
另一侧,权司书把小女孩儿送到地面,小女孩儿在窗底下哭,却不愿意走。
权奕也过来送了一个小孩儿下去,是个男孩儿。
目前院子里怎么说也比灵堂里安全,尽人事听天命,走不走是各自的命了。
权司书没有多停留,去帮下一个。
很快,越来越多的少爷小姐过来帮忙,在场的成年人大多都是高精尖人才,很快想到了传送带运作的模式,挨个递一段距离。
不过十秒,十个小孩儿就都被从那扇小小的窗户送到了地面。
屋子里没有小孩儿了。
权振辞脚下的炸弹重力程序也成功被解除,听到拆弹队员说了那么一声后,权振辞直接腿一软差点扑倒在供桌上。
已从门槛处走回来的权斯燃伸手将权振辞扶住。
权振辞连喘了好几口气,忽地头一歪,昏死过去。
排爆服里,权斯燃微扯唇角,望向还恪尽职守站在哀乐播放台旁边的王海。
“叫医生!父亲晕倒了!”
半个钟后。
灵堂危险彻底清除,紧张的情绪却仍旧漂浮在空中。
一些人直接连借口都不找,出了灵堂立马走人。
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的议论声纷纷杂杂。
一片嘈杂中,权振辞被抬上担架,送往老宅就近的医疗室。
权斯燃在拆弹队员协助下脱了排爆服,看起来依旧没什么表情。
偌大的灵堂里只剩下零星几人,权司书,许苏烟,权蕾权奕,以及几个还算眼熟的。
温霆厉,霍莲,温筱雅,以及,秦晚玉及其子女。
“权大少。”温霆厉朝权斯燃走过来。
权斯燃嗯了一声,目光投向温霆厉身侧的霍莲身上,微笑,“霍阿姨,好久不见。”
霍莲略惊,霎时扬起唇角,“诶,好久不见。”
不想话刚落再看过去,就见权斯燃的视线已然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
许苏烟正抬眼,赫然迎上权斯燃的视线,整个人猛打了一个哆嗦。
黑衣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起了偏院,权斯燃手一抬,几个保镖直直冲了进来。
霍莲一行人神色微变,却见保镖们冲向的不是别人,而正是许苏烟。
许苏烟身旁,权司书脸色微白,不敢置信。
低头一看,就见许苏烟嘴唇嗫嚅着,竟是不知何时成了乌紫色。
衬着惨白的脸色,显得分外可怖,分明是身中剧毒的模样。
权司书瞳仁骤缩,“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