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刹那间又只剩下她和权斯燃二人。
温蝶手心沁出冷汗,耳畔自动播放起刚才权斯燃说的那几番话。
脑海中短暂间不可控地闪过刚才被拖出去的两人惶恐的眼神,瞬间毫无食欲。
权斯燃坐回餐椅,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切牛排,姿态优雅。
从容得仿佛刚才并非是处理了什么人,而是赏了漂亮的花。
温蝶捏着自己擦拭眼泪的纸巾,看着面前的食物,只觉后背一阵发冷。
权斯燃忽地停下进食动作看向温蝶。
唇角一扬,“放心,不是真剐,会给他们找医生看伤的。”
温蝶心中陡然一惊,略诧异地看向权斯燃。
权斯燃:“出门右拐有盥洗间,要去洗手吗?”
温蝶很懵,但很快也摇了摇头。
同时心里纳闷,这男人什么情况,居然主动朝她解释?
不过下一秒,温蝶懂了。
权斯燃俯身挨近她,自上而下扫视过她的脸。
那双漆黑瞳仁里无尽冰冷,令她仿佛进入了生灵绝迹的荒野高原。
“既然不出去,那就吃饭吧。”
“吃饱了,下午,还有别的事要做。”
……
六日后。
帝都顶尖的婚礼教堂圣都大教堂内响彻优雅欢快的曲调,各色各牌的豪车如长龙般驶至教堂外,热闹非凡。
教堂门口,权家管家王海带着两队年轻男女迎着来宾,满面笑容。
众人的恭贺声此起彼伏,四下喜气洋洋。
后方金碧辉煌的休息室内,身穿高定婚服的权斯燃悠闲靠在真皮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手里不合时宜地捧着台游戏机,正玩着一款风靡当下的竞技游戏。
修长有力的手指操纵飞快,长目如鹰,瞳仁微敛。
不到几秒,又爆了个人头。
四方候着的女佣大气不敢出。
忽地,休息间的门被叩响。
权斯燃注视着手里的游戏,恍若未闻。
几个女佣相互看了眼,最后离门最近的那个去开了门:“什么事?”
“少,少夫人那边……出了点儿事!”
权斯燃打游戏的手微顿,眸子睨了过去。
里边儿的人话里带了些担忧:“出了事?什么事啊?”
“有,有人来闹!不知是哪家的太太,穿得挺贵气,看起来不好惹,趾高气扬的……”
权斯燃眸色微寒,快速移动手指,连爆了两颗人头。
游戏机往沙发上一放,站起了身。
……
十七分钟前,后方三楼,化妆间A室。
身着纯白高定婚纱,早已梳妆打扮好正在屋内闭目养神的温蝶被一阵不善的敲门声吵得头疼。
站在门两侧的权家女佣透过猫眼看见外头站着个中年贵妇。
贵妇身着浅粉色礼裙,颈间戴一条红宝石项链,手上挽着只鳄鱼皮小包。
旁边跟着两个年纪瞧着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两人手里各提着个花篮。
花篮红红火火的配色看着很喜庆。
女佣便以为对方是来道贺的,将门打了开。
不料打扮贵气的中年女人就突地往里走,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女佣见状连忙伸手去拦,同时开口礼貌制止。
也是这时候,屋里靠在沙发上休息的温蝶睁开眼一瞧,发现来人是秦晚玉。
秦晚玉的声音紧跟着蹦了出来:“哟,野鸡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婚礼还没正式举行呢,见到长辈就不打招呼了?”
四下安静,女佣们蹙眉,再次开口礼貌制止对方口出污言。
不料秦晚玉就跟来劲儿了似的,一句一句骂个不停。
而沙发里的温蝶,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击。
权斯燃走到楼梯拐角往对面大开着门的化妆间望过去时,便看见这样一幕——
一个中年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像红娘,咄咄逼人地骂着污言秽语。
乖巧漂亮的少女眼眶微红地坐在里边儿沙发上,两只纤细雪白的手臂不安地环抱着自己。
几个年轻的权家女佣守在门边,压着愤怒,礼貌提醒着中年女人注意言辞。
但那女人就跟疯癫了似的,嘴里脏字儿蹦个不停,没完没了。
甚至,还越说越放肆,连骚.浪.贱.货这种词也蹦了出来。
权斯燃眸色骤沉,抬脚就要往对面去。
突地,对面那侧的楼梯口走出一个身着桃粉色齐膝吊带裙的年轻女孩,年轻女孩惊得两眼瞪大,快步挨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拉上了对方的手。
权斯燃眉心微蹙,脚步一顿。
“妈!你不要命啦!这里可是……”
“怕什么!?”
女人拍掉女孩的手,蹙着眉头:“不是和你说了吗?那权斯燃正在休息室里休息,根本不可能到这边来!”
墙壁之后的权斯燃唇角微勾,露出个森然的冷笑。
女人说着扬了扬下巴,瞥一眼里边儿沙发上坐着红着眼眶的温蝶:“况且就她那穷酸样,能入得了权斯燃的眼?”
“再说,等他们仪式举行过了,这贱蹄子就得跟权家那边走了。”
“你妈我这气什么时候能出?”
秦晚玉越说越气。
自从温蝶去见了权斯燃之后,这几天就不知住在哪儿,一天到晚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她一想到温蝶有可能真被权斯燃看上了,心里就憋着团火,又无法抑制地生出了些担忧。
这不,刚在大厅里听到有权家的佣人说权斯燃在休息室,她便派人去打听了温蝶所在的地方,领着人赶了过来。
而秦晚玉这一声出来,周围的权家女佣也算是听明白瞧明白了。
传闻温家家主有个骄纵跋扈的情人叫秦晚玉,看来现在这位就是了。
不过这情人看来不仅是骄纵跋扈,这脑子,也是真的不好使。
居然敢在他们权家的场子里,把他们权家的少奶奶,当成自己可以随意侮辱的出气筒?
可真嫌命长啊。
倏地,房间里,一个权家女佣脸色一变。
楼梯那头,分明是权斯燃走了过来。
女佣连忙示意旁边几个同伴往那头看。
三秒后,隔着好几米,几个女佣齐齐转身,朝权斯燃的方向鞠躬,响亮道:
“大少爷!”
哒哒。
秦晚玉高跟鞋没站稳,整个人狠狠哆嗦了两下。
一边儿温霁月小脸煞白,眼睛惊恐瞪大,几乎在同时间,死死抓住秦晚玉:“妈……权,权!……”
权斯燃抬脚往化妆间走了过来,步伐一如既往的悠然,甚至带了丝漫不经心,仿佛是约好了要见她们的。
行至门口,权斯燃淡淡打量了打量母女二人,随后唇角微扬冲秦晚玉一笑:
“秦夫人是吧?”
屋里,温蝶心下微微一顿,眸子里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和欣喜。
秦晚玉没来得及回答,权斯燃隔着几个女佣瞅了眼房间里的温蝶。
随后眸色沉下,再朝秦晚玉看了过来,只是,脸上没了笑意。
秦晚玉和温霁月霎时脸白如枯骨。
权斯燃目光淡淡地掠过母女二人,瞅了眼屋里靠墙站着的两名高大女佣。
几乎是下一秒,两名“女佣”朗声应是。
而那两声,赫然不是女音,而是清朗的男音。
温蝶心下一震,就见一直站在屋里墙壁边儿上的两个高大“女佣”朝门口走了过去。
边走,还各自从裙兜里麻利掏出一圈麻绳,又各自掏出块儿破布。
“你们!你们敢!”
秦晚玉吓得大叫,叫完又像抓救命稻草似地看向权斯燃:“权大少,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温霁月脸更白,就想躲开,但来不及开口,嘴里就被塞进一块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门里,温蝶眸色微变。
门外,不等权斯燃再开口,“女佣”已然将秦晚玉利索地捆成了粽子。
嘴里也同温霁月一样,塞进了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