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怀了身子?
对于其他事,安钊倒是没隐瞒,只道:“王寡妇是母亲在世时,想为我定下这门亲事,但我与父亲知道她的行径。她住在村里,死了丈夫,从不下地也能养活家中小子,也想知道做的什么勾栏事儿。
我父母早早去了,虽说她时不时来沾边,但她连我一个衣角都没沾过,你莫要再生气了。”
“我说过了,生气不是因她来找麻烦,而是我不知道你家中全貌,找不出话来反驳外人。”
安钊思忖了下,又道:“我家中人,都被我克死了。双亲以及……未过门的妻子。”
“你还有未婚妻?”
“你、你莫要生气。”
她倒没生气,而是翻找原主的记忆,似乎有个交换信物的青梅竹马?可对方早已娶妻,不值一提。
“还有呢?”
“其实不止我双亲和未婚妻,就连我大伯一家,大姑一家,爷爷奶奶都被克死了。”
“……”
她气消了。
古人很讲究这些,若是寻常女子,即便眼前是恩人,知晓此事后,只怕伤势好了也会退避三舍。难怪安钊退缩,会想隐瞒了。
不过,这世界并没有灵气,也没有鬼气的说法,不存在迷信的说法。生辰八字倒是有命硬克亲的。
盛浅予询问:“你的生辰八字呢?”
“……你问这个干嘛?”
“我帮你算算。”
“……”你还会这个?!
知道再询问下去,对方又得生气。
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煞孤星,连面对一群孤狼都能镇定自若地应对,唯独承受不住眼前女子怒气。
对方一生气,他脑子一片空白,只会嗡嗡直响,她问什么,他答什么,只盼她早些消消气。
报出生辰八字后,盛浅予掐指算了下,道:“你命里并不存在克亲的说法。”
“?你在安慰我?”
盛浅予:“有你父母,或者其他亲人的生辰八字吗?”
待他报完,盛浅予神色复杂道:“实际上,你不仅不克他们,还旺亲人。你是否得罪了人?”
安钊脑袋嗡嗡作响,他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但她做事向来端正,与她接触这半月以来,他也摸清了她的性子。
所以,她说她会算命,便一定会算命。
所以,她说他旺家,便一定旺家。
这样一来……
亲人不是被他克死的?!而是遭难了?!
他脸色苍白。
盛浅予只道:“我想,你需要独处。”
她还未抬脚离开,手腕便被捏住。她脚步一个趔趄,转瞬栽入他宽阔的怀中。
小郎君其实很壮硕,身上有股皂角味儿,但他是易汗体质,在她提醒下,有注意卫生,如今仍混杂汗水味儿。不是很难闻,也黏糊糊的,还热热的,让她有些挣扎之意。
她这具身体不高,一米六二,对比起他而言就娇小可人了,更别提他双臂环住她的腰肢,鼻息渗透她的脖颈。
他深吸了口气,惹得她颈部有些发痒。
接着,便听到他声音闷闷的:“别走。”
似乎担心她拒绝他,他的声音更为卑微,道:“求你。”
她没法抗拒这种小可怜的哀求,尤其是这小可怜还是自己的恩人。
她声音放柔,用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哄骗语气,道:“我不走,只是你胳膊放松些,勒得我有些疼。”
“嗯……”他胳膊放松了些。
知晓他内心难过,盛浅予道:“克亲的说法不是真的,这是一桩好事。至于我,你不必担心我待在家中会枉死,那背后使阴招之人,定是在暗中出手,不便现行的,如果他们胆敢对我下手,我定让他们有去无回,顺带连根拔起,找到杀害你亲人的凶手,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不必担心我会受到牵连,想必这几日相处,你应当见识过我的本事,只要将这院中部署好,再做几件含毒的暗器,我会帮到你。”
“你别开玩笑了,你现在身子这么弱,万一出了好歹,让我怎么办?我本就无家可归,是你重新给了我一个家。”
“你不信任我吗?”盛浅予反问,“你以为我不会武功,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知道什么让人防不胜防吗?暗器和毒,恰好这两样我都精通。”
“……”
他没吭声,盛浅予又道:“好,我们先不提这件事,说说王寡妇该怎么处理。”
……
王寡妇回到家中,想操起扫帚拿三个孩子出气。这些年下来,三个半大的孩子早知怎么躲避挨打,见她有这倾向,连忙往山上跑。
王寡妇对着三小子一顿臭骂:“没教养的狗崽子!除了吃家中米粮,你们还会做什么!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
三小子等跑到安全地带,才喘着粗气,边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些野菜糊弄糊弄晚食,就娘那性子,会给我们留饭?”
“安钊哥也真是,娶了我们娘有什么不好?”
“就是,好歹娘也是十里八村最好看的。”
“欸,我好像看到有山药,走!挖山药去!”
夜幕降临,王寡妇气是消了,但也没给他们仨留饭。
仨孩子顶着饥饿睡了过去,王寡妇墙头今夜有人爬进来,倒不是与她苟合,而是下药的。
安钊将药下在水缸中,这药药性不算温和,但王寡妇胎像稳,若是饮用了水缸里的水,会造成流产的假象,近而那些勾栏事会揭露到层面上来。
王寡妇那三个孩子是亡夫的,现在怀的是谁的不得而知,之前她死鸭子嘴硬一再否认,现在怀身子一事戳穿,只怕那些早就看不惯她的婶子们会向族老提出意见。她的姘头肯定不会有事,但她的下场定是必死无疑。
盛浅予将药交给他的时候,顺带说明了药效,他当时不解,为何还要她腹中孽种多活些时日。
盛浅予:“为什么要我们亲手了结那孩子?借刀杀人不好吗?别脏了自己手。”
是啊,借刀杀人挺好的。
他不能脏了自己手。
水缸水面清冽洌的,通过月色折射在那张隽脸上。
他的面色无波,仿佛刚刚下药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