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
卿令仪推门出来,不顾旁人注视,径直走向成炀。她鬓发微微凌乱,眼眶泛红,湿漉漉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成炀顿感不安,“嗯嗯?”
卿令仪没有回话,只顾抓住他的手腕,低头去看他腹部。
成炀好声好气:“我还没捅进去。”
卿令仪手掌贴上去,是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她却余魂未定,夺走他手上短刀,远远丢开。
“我梦见了。”
成炀愣了一下,“梦见什么?”
不等卿令仪说话,那边的乌勒宗挈清了一下喉咙,提醒道:“我还在这里呢。”
成炀拧眉,将卿令仪往身后拉去。
乌勒宗挈看看二人,笑道:“现在成将军你有了新的选择,一个,是卿令仪;另一个,是你的手下……”
“你玩够了吧。”
卿令仪忽然开口打断。
乌勒宗挈一顿,“你说什么?”
卿令仪在成炀身后歪过脑袋,盯住了他:“你不会杀我的。”
乌勒宗挈很认真地思索,他究竟是什么地方露了馅?
成炀侧目,“你怎么知道?”
“我梦见了呀,”卿令仪小声道,“他今天只是想考验你。”
“考验我?”
卿令仪点点脑袋,似乎不大愿意承认,道:“他可能……是我的……”
“大伯。”乌勒宗挈主动接上。
卿令仪蹙起秀眉。
成炀一怔。
大伯?
乌勒宗挈竟然是嗯嗯大伯?
天色更暗,隐有闷雷作响,夹着兵马之声。卿言脸色黑沉,率领许廉、吴量、容赫以及陆挺等人踏入院中。
乌勒宗挈转头看去,正露出了笑面要打招呼。
卿言说了句骂人的脏话,掠身上前,直接给了乌勒宗挈一拳。
力道很重,乌勒宗挈被打倒在地。
卿言往前一步,踩住他的胸口,居高临下,恶狠狠道:“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女儿?”
乌勒宗挈没有反抗,耐心道:“你先消消气,我们总得考验一下成炀。”
卿言又砸了他一拳,“我的女婿,轮得到你们来考验?”
乌勒宗挈唇边漫出血迹。
卿言慢半拍反应过来,皱起眉头:“你们?”
乌勒宗挈叹了口气:“我和且嘉、七彷商量好的。”
卿言紧皱起眉头。
此时,卿令仪从成炀身后探出了脑袋:“娘亲。”
卿言立马转头。
“我没事。”卿令仪宽慰她。
卿言这才放心。
“且嘉严词吩咐,谁都不能动卿令仪一根头发。他只有这一个女儿。”乌勒宗挈再度开口。
卿言面色阴沉,更用力锤他一拳。
乌勒宗挈都懵了:“怎么还打我?”
“你应得的,”卿言直起上身,“不服憋着。”
乌勒宗挈倒笑了一声。
卿言走向卿令仪,周边看守都曾见识过她的厉害,刚才更是亲眼见她毫不留情给了乌勒宗挈三拳,这会儿纷纷让道。
“嗯嗯。”卿言伸出手。
卿令仪一将手放入她掌心,便牵住了她,上下左右仔细观察。
乌勒宗挈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恳切道:“真的,一点事没有。”
卿言瞥他一眼,踹了他一脚。
边上看守都倒吸一口冷气。
偏偏乌勒宗挈还笑眯眯的:“你别生气。早些年一直刺杀你们的秩回一族,在你离开之后,我们都给处置干净了。且嘉还打算把梁帝也给杀了,把他的人头献给你当礼物。”
成炀:?
卿令仪:?
卿言冷着脸,道:“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乌勒宗挈不恼,语调一转:“那就给令仪,算是补上的十五岁及笄之礼。”
卿令仪:???
成炀:???
乌勒宗挈望着卿令仪,真情实感道,“这么些年,我们都不在你的身边,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卿令仪谨慎道:“倒也没有那么苦……”
乌勒宗挈瞅着她:“还有新婚的礼物。你想要谁的人头?我们都能给你取下来。”
卿令仪:……
卿令仪转向卿言,弱弱问道:“娘亲,他们呼延氏都这样吗,送礼都是能的送人头?”
卿言拍拍她的手背,“他们都是傻的。”
转过头,对乌勒宗挈没好气地骂道:“你也有多远滚多远。”
乌勒宗挈收声,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卿令仪指了一下那边的司汝剑等人:“娘亲,他们抓了我们的人。”
卿言顺着看过去。
她一皱眉,一众看守立马会意,手忙脚乱地开始松绑。
在大梁,呼延氏被传为穷凶极恶之徒。
卿令仪眼看着,这些人很害怕娘亲,这说明娘亲比他们更加穷凶极恶。
看来在北方那几年,娘亲一定有许多丰功伟绩。
“走了。”
卿言牵住了卿令仪的手。
“我这次来,也是为了带你们回去。”乌勒宗挈在后边道。
卿言里都没理他。
从院子出去,要经过一个井。
成炀脚步微顿,开口道:“谢娴不见了。”
卿言转头:“什么?”
成炀指了一下井边,“谢娴本来在这里。”
卿言皱眉。
但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她定定道:“想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寺门之外,却已被左卫围住。当首谢弗腿上包扎过,只是唇色仍显得苍白。在他身旁还有谢柬之、胡平伯及其两个儿子。
成炀在最前边,讽刺的语气:“谢将军,这么娇气,大腿被蚊子咬了都得包扎?”
谢弗顿生怒容:“什么蚊子咬了,这是被卿言伤的!”
还鼓起了勇气叫嚣:“快把小娴交出来!”
卿言发出冷笑。
谢弗立马将脖子缩了回去。
卿言不耐烦道:“我抓谢娴?你先问问她配不配。”
她可是女战神,大将军,谢娴算个什么东西。
“你们杀了她。”谢柬之倏然开口。
卿言直皱眉:“我敢作敢当,你别污蔑我。”
谢柬之却已得出了结论,道:“你们真的杀了我唯一的女儿。”
卿令仪意识到他的状态不对劲了,适时道:“我们真的没杀她,只是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若是小娴还活着,定会叫我知道。可她没回来。你们杀了她,”谢柬之目光越来越冷,“就像你们杀了江肇,杀了明勘父女,还算计了胡家。”
最后半句,胡家父子三人一并抬起了头。
谢柬之声线苍老,而又如老钟般浑厚,“成炀、卿言及其党羽,为一己私利火烧大菩提寺。陛下有命,即刻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