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医院走廊里,周茉蹲在一角,把头埋进膝盖,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周茉第一次见陆泽,就是在酒吧,虽然他是圈子里有名的浪子,周边美女如云,但周茉每次靠近他,都会闻到一股清冽好闻的薄荷味,周茉下意识的没法拒绝他给的暧昧。
偶尔酒后清醒的瞬间,周茉会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沉溺,一旦她先认真,这注定就是一场悲剧。
周茉觉得陆泽这样的人,对谁好像都一样,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有新鲜的事,能引起他的过度关注,可是都很短暂,大多不会长久。
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说是对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的人,怎么会为了她去打架……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
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陆泽被护士推了出去,周茉满眼的红血丝,抓着祁呈的胳膊问:“他怎么样了?”
祁呈摘下口罩,做了一夜的手术,脸色不是很好:“渡过了危险期,体内出血点太多,要再观察几天。”
病房内。
来了许多人。
江砚郬看到浑身缠满纱布,腿还被束缚带吊着的陆泽,剑眉微拧,沉声问:“怎么回事,伤成这样?”
祁呈刚和各科室的专家讨论完陆泽后续的治疗方案,陆泽伤的很重,以后能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都是个问题。
祁呈已经选用最优的方案为陆泽治疗。
刚走进病房,就听见江砚郬的问话。
他没好气的将手里的病例扔在桌子上,发了一顿火:“喝了酒,还敢跟人专业的拳王冠军打架,他以为自己是孙悟空,有金刚不坏之身,八卦炉都烧不死!”
“他倒是高估自己,看看浑身上下还有一处好地儿吗,钢板塞进去总共七块,断就了五根肋骨,颅腔和腹腔出血控制不好,取经都免了,直接上西天了!”
祁呈很少发脾气。
他一向是他们三个当中最理智的那个。
“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的命够硬,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江砚郬拧了拧眉头,朝他喊了一声:“祁呈,差不多得了!”
秦瑶和周茉都在这呢!
周茉已经失了魂,这会眼泪又忍不住的往外流,秦瑶安慰的抚着她的肩膀。
祁呈火气更盛,挺着胸脯走到他面前,语气很冲:“我说错了吗?”
“三年前你躺在我这里,生死未卜,现在又是他差点被人给打残废,你们俩准备一替一个的去送死吗?”
“三十多岁的人了,我拜托你们做事之前想想后果!”
江砚郬低着头,脸色有几分难看。
祁呈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最后撂下一句话:“我真是欠你们俩的。”
他从来没这样过,即便当初江砚郬躺在床上一蹶不振的时候,他都是能安慰就多安慰几句,现在陆泽也给他搞一出这样的事,说到底,他就是见不得兄弟这样。
他是真想不明白,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真要是结了婚,为了正牌太太这样,他都不会说什么。
谈个恋爱,要死要活的!
整得这他妈全世界,就他俩谈过恋爱一样!
秦瑶和江砚郬从医院出来。
江砚郬突然发觉身后的小人站在那不走了,回头看她。
秦瑶站在那,清秀的眉头皱着,能看出来心情不好。
江砚郬没理由的笑了下,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耳垂:“你怎么了,谁又惹我们家大画家不高兴了?”
我们家大画家!
秦瑶没去纠正他这句话,而是脚尖踢着地面,眉眼耷拉下来,语气很轻的说了句:“江砚郬,当年是我对不起。”
江砚郬把人给搂在怀里,哪舍得人这样。
大手捋着她纤薄的后背,温柔的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再提就没意思了。”
秦瑶又说了句:“对不起……”
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
江砚郬赶忙去哄:“好了,你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不也给我生了个大胖儿子不是,正反我又不吃亏,咱俩顶多算相互伤害。”
顶多算相互伤害。
一句调侃,概括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好的与不好的事。
秦瑶被他这话启发的,反而觉得是自己亏了。
当年她并非是有意的,“江砚郬,我其实……”
迎面走过来一群人,打断了秦瑶后来的话。
“砚郬,真的是你?”
说话的人是陆母,妇人雍容华贵,还有陆家的亲戚,身后还跟着一群保姆和保镖,阵仗很大。
江砚郬礼貌的颔首:“陆伯母,陆伯父!”
陆母着急的要死,“砚郬啊,我们家泽泽怎么样了,哎呀,你说他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招惹什么拳王,真的是要死啊!”
江砚郬知道陆母的性格,只能往好的去说:“陆伯母,陆泽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您不用那么担心。”
陆母一听,捂着胸口差点晕过去:“什么,还有生命危险啊,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江砚郬看着一行人匆匆的进了医院。
“瑶瑶,让你那个朋友先出来躲一躲吧,陆伯母性子不好。”
估计要遭殃。
秦瑶赶紧给周茉打电话。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周茉一晚上都守着陆泽,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陆母在病房外找到陆泽朋友,了解大概发生了什么。
这会看见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纱布绷带缠得满身都是,又是心疼的厉害,又是憋得一肚子气。
周茉起身,礼貌的问了声好:“阿姨,伯父……”
陆母挎着百万级别的鳄鱼皮包包,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周茉:“我儿子就是因为你,才跟人打架的?”
陆母眼眸精光,面前的女人长得倒是可以。
要不然怎么能让他儿子念念不忘呢!
就是没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穿的衣服这露一块,那露一块的,一看就不是正经女孩。
周茉紧张的攥着手指,“阿姨……”
她还在想该怎么与陆泽的妈妈道歉。
陆母直接打断她:“别叫我阿姨,你这种祸害,离我儿子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