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好奇:“怎么了吗,容先生?”
他轻皱的眉舒开,神情平静漠然,轻轻敲了下门:“子安。”
敲响后等待许久没有声音。
佣人咦了声:“怎么没动静?”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开,陈子安站在那,眼睛还有点红肿,嗓音沙哑:“容叔叔。”
他抬头看了容迟渊一眼,又心虚地低下头。
容迟渊往前逼近一分,陈子安往后退,手还紧紧攥着门把:“容叔叔,你怎么来了?”
佣人笑说:“你这话问的,容先生当然是来看望你。”
容迟渊鞋尖抵在门上,感受到他的抵触,淡淡掠他一眼:“门打开。”
陈子安一愣,硬着头皮将门一点点敞开。
房间里没人,窗户大开,风吹得桌上的纸乱飘。
容迟渊走进屋里,看似随意散漫地环顾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桌上的纸。
陈子安为难地说:“容叔叔,我……”
容迟渊问:“哭过了?”
陈子安快步走进去,把那些纸都收进垃圾桶里:“今天我考试考了双百分,我想拿给妈妈看。”
手里捏着两张试卷,攥得都揉皱了。
容迟渊接过他的试卷,仔细看了下,字迹工整,鲜红的满分,名字旁还有一颗大大的五角星。
“考得不错。”他淡淡夸赞一句,折起卷子,交给旁边的佣人。
陈子安低着头,脸上不见喜色:“那容叔叔,我要继续看书了。”
“对了,三个月前去外地参加一个航天科技会,定了这个,今天才到。”
他吩咐佣人去取,三个人才搬上来一只巨大的飞机模型,
陈子安眼睛都瞪圆,吃惊地捂嘴:“这个!这个我知道,我们班上同学有人想买,但是没定到,只出售50台!”
“是吗,也没那么难。”容迟渊淡淡摸了下鼻梁,“需要组装,下周过来看你,能装好?”
“当然!”陈子安欣喜看着他,对上那双漆深双眼,又抿抿唇,别开眼睛,“谢谢容叔叔,三个月前,您就想着我了。”
容迟渊勾唇,大掌往他脑门上薅了一把:“毕竟喊过我爸,不会亏待你。好好学习,以后每星期准许和你妈打一次电话,前提是成绩不能下滑,听见?”
陈子安没想到他一来,竟带来这么多好消息,心里对他的怨气一下消散了,连连点头:“谢谢容叔叔。”
“看书吧。”
容迟渊没多留,转身时往衣柜方向瞥了眼,驻足片刻,才开门离去。
听到楼下脚步声远去,容迟渊对保镖吩咐了什么,大门重新关上,陈子安才打开衣柜,放江鹿出来:“鹿姐姐,他走了。”
“可闷死我了。”江鹿从里面钻出来。
陈子安跟她炫耀:“鹿鹿姐你听见了吗?容叔叔给我送了一台模拟飞机,特别难买的,他说他三个月前就帮我订好了。”
瞧他那难掩得意开心的表情,江鹿也不由为他开心,摸摸他的脑袋:“他心里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他还说,以后每周都让我跟妈妈通电话。”
江鹿笑了笑,心里却在想,那个魔头怎的突然通了人情?
“那你继续学习吧,我不打扰了。”时间不早,江鹿打算也离开了。
陈子安往楼下探看,都没有一个保镖,才领着她下楼,从后门离开。
江鹿走后,看陈子安上楼的身影,明显欢快许多,才放心地离去。
走出别墅区的大道,不远处,隐蔽的树荫下,她的车前靠着一道颀长的身形,似乎在等她。
冷风拂着那人身上的衬衣。
领结飘扬,冷硬黑发凌乱,侧颜冷如寒潭。
他单手抄兜看着手机,才将视线移到有点僵硬的女人脸上。
容迟渊注视着她,手机放回口袋。
江鹿特地将车停在路口几辆车中间,好不让人发现,没想到他会等在这里。
她脚步顿了下,纤眉微微地蹙起。
“送我一程?”
男人没有提及任何,只是问着她。
江鹿轻轻抿了下唇,转身坐上车,发动车子,见外面男人站着未动。
江鹿将窗户摇下来:“不上车我走了。”
他淡然勾了下唇,走到副驾驶开门,身子挤在逼仄的空间,想要往后调整座椅。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找不到,手指在座椅下方半天没摸到。
江鹿有些看不下去,一边倒车一边道:“右后方。”
他问:“怎么调?”
“……”
他要求着:“帮我调,腿都放不下。”
江鹿无语地看他一眼,只能解开安全带,倾身上前。
她的手撑在面板上,几乎整个人横跨过他的身体上方,发丝的气味沾满了他的鼻腔。
“扳这里,轻轻一动,你再后靠。”
她认真讲解着,自然没有注意男人唇角提起的弧度。
座椅后靠,他腿才能慢慢伸直,容迟渊嗯了声:“舒服多了。”
江鹿从他身上起来,见她艰难,容迟渊掌心握住了她的手臂,扶一把。
扶她到座位上坐好,他掌心依旧没收,炙热的温度捏着她。
“你干什么?”
江鹿动了两下,皱眉看他。
“我这样对陈子安,你满不满意了?”他看着她,眼底不知是淡笑还是何意。
他黏上她时,总是这样没脸没皮的。
江鹿撅了下嘴,无意识的表情像在撒娇,但她神情依旧很冷:“你干儿子,我有什么资格评判?”
她发动车子,他的手就顺着她的手臂,摸到手腕,抚着她细腕上突出的一块骨,很轻地揉了下,动作缓慢又十分暧昧。
随后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背,整个包裹在掌心。
简单牵手的动作,被他弄得这样色气满满。
江鹿想抽回手,被他又攥住,她表情倔强,拧得像朵清丽柔白的花,偏偏就是不看他一眼。
她越逃避,他就抓得越紧,弄疼了她唤了一声。
他语气轻轻的,吹拂在她脸颊上:“谭书晚见了,子安看了,容氏也给你闹翻天了,气撒够了没?”
“你这一天做尽荒唐事,真当我是个没脾气的?”
容迟渊笑了下,指腹一下下揉着她的手背,“周芝芝,是吧。”
她呼吸一抽,身体肉眼可见的发僵。
“不知道她帮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做好觉悟。”容迟渊带笑的口吻。
看她睫毛颤抖看他,像受了惊的兔子,警惕不安的。
江鹿着急了:“你别动她,你要报复就冲我来。”
他冷哼提了下唇角,“我说过要动她了?”
江鹿不明所以他的意思,也不敢说话,屏息凝神注视着他。
大概是看外面天越来越黑,容迟渊揉着太阳穴,自顾自地对导航报了一个地名,“开车。”
“这是哪里?”
江鹿放大那个地址,像是一片商业居民区,周边还挺繁华热闹。
他似乎很累。
一整天处理公司的麻烦,折腾奔波,没回复她的话,淡淡阖了眼皮就睡过去。
江鹿叹了口气,看他一眼,入睡得很快,安详静好。
浓密的睫毛拢着,眼窝透着深邃的疲倦,薄唇紧抿,呼吸浅浅。
睡得这么快,也真放心她。
江鹿心想着,伸手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车子往导航的地址开,30分钟抵达,发现竟然是一家宠物店。
江鹿想起他养过一只金色肥猫,但由于毛长难以打理,一般都交给佣人,今天怎么自己来取了?
她好奇归好奇,想了想,还是先不要打扰他睡觉。
她知道容迟渊会有一点起床气,从前就是,早上若是吵醒他,他能对自己黑脸一整天。
江鹿解了安全带,椅子后背调低了些与他的身子平齐。
侧过头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大概只有这时,他浑身散发的紧绷感才有所消弭。
车外熙熙攘攘属于城市的声音,隔着玻璃,变成了极其助眠的白噪音。
他睡了许久,才悠悠地睁眸醒来,先是有些困顿地眨了眨眼,随即视线变得清明。
四下环顾,他抻直了身子,一回头就撞入江鹿打量的视线里。
“到了?”
他嗓音含着喑哑和慵懒,将座椅调直,“怎么不叫醒我,还是没打算让我醒?”
江鹿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嘲讽,嗤了声,解开安全带。
下车进入宠物店,里面猫猫狗狗很多,叫声迭起。
宠物店的人认识他,笑着说:“露露爸爸来了,把露露抱出来吧。”
“鹿鹿?”
江鹿皱了下眉,直到那只被洗得金灿灿的肥猫被抱出来,她皱眉看向容迟渊,“你取的名字?”
那只猫被抱出时还有点躁动,一被他抱进怀里,嗅到熟悉的味道,就酥酥喵了一声,安静窝在他怀里,一双幽绿大眼睛看着他。
容迟渊没回答,只问店员:“露露乖不乖?”
“还行吧,有点小脾气,偶尔恼了会抓一下,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不过在您身边就乖顺了。”
容迟渊听着宠物店员的描述,想到什么似的,轻轻笑了下,看向江鹿:“像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