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罢。
我俩各自戴着一半的耳机,静静的坐在画板前画着图。
屋外雨声连绵不停,屋内的我们伴着歌声,听着画笔划过纸面发出沙沙作响声。
肖雅与我讲起她自己刚来学校时的经历……她回忆道,当时也是和我一样一个人坐了好久的车,从家里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但与我不同的是,那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所以来到E市后人生地不熟,又不知道学校会有接新生的点,当时她是一个人坐着出租车在城里绕了好久到的学校。
据她讲,到学校后,E市那天的天气也是阴沉的可怕,阵阵的冷风吹得她胳膊冰凉,但又有着又大又沉的行李箱和背包需要扛着,要多辛酸有多辛酸……等到她一个人,摸索着学校里的文印店,拖着行李来来回回四五趟后,才将报到需要的材料打印完上交齐全……那时候她的整条胳膊都已经累的酸麻难忍。
但更雪上加霜的是,在她好不容易报到完,将行李放在宿舍后,又被通知领被褥。
于是她又一个人抱着一套被褥还有学校发的水壶和盆在路上走走停停,走了好久才到的宿舍。
我问她是不是没带外套,她说在N城时天热,所以只穿了防晒服和短袖。
我又问她为什么会一个人过来,家里人怎么没陪着她一起。
我话音刚落,就看见正在为画面涂抹上色的肖雅手上动作一停,本来轻描淡写的语气也为之一滞,紧接着她又将头轻轻低下,愣神看着手绘的海报,对我说道:
“我还有个姐姐,她在N城读书,本来报道那天她是要陪我一起的,但她到学校后班里临时要开会,时间就冲突了,恰好那天又那么难熬……真气人!”
最后肖雅只是狠狠的小声嘀咕了句,接着又向我看来,说道:
“所以啊小学弟!你来学校那天和我报到时候可太像了……本来嘛,要不是学生会组织的活动,我都不太想待在那样环境!谁知道最后刚准备走的时候正好碰着你,发现你也是一个人……幸好我善良,你可得好好谢谢路上碰到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学姐呢!”
我将涂在纸上的颜色晕染开来,停下笔看着肖雅此时重新变得娇俏的小表情,笑着和她说道:
“好……一定是我幸运,才碰到了这么善解人意的学姐的!”
“哼!那可不!”
肖雅傲娇的回了我一句。
顿了顿,我又继续开口:
“那你来那天应该会可难受吧,身边也没个朋友什么的,而且这边天气那么凉……我舍友刚来的时候也说过差点转头跑路呢!虽然是开玩笑,但也证明这样一个人的话还是会怪难受的!”
肖雅低了低头似乎是在回忆,表情一阵低落,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好强的和我说道:
“怎么会!我这么坚强呢!”
“切……怕就怕了呗,说出来我又不笑话你!”
我切了一声,一脸不信的样子看了眼肖雅后,转过身准备继续动笔。
肖雅见我不信,瞪大了眼睛,两只眉毛翘起,语气上扬的说道:
“呀?你还不信呢是吧?还说相信我坚强呢!那你不信的话,我就给你看看我多厉害!”
说罢她就伸出手,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向我扑了过来。
我见状立马放下笔抬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挡着她的攻势,连忙阻止道:
“等等,等等,别闹别闹!先停一下!”
但肖雅却不依不饶,又站起身来一边傻乐着一边推着我,就这样,在她推我挡之中我们陷入了僵局。
我与肖雅站在过道中间僵持了好一会儿,姿势动作甚至显得有些暧昧,因为此时的我俩差不多都快要紧紧贴在了一起……但我一时又没法叫停肖雅,只得一边求饶一边后退。
就在此时!
被我抓住手腕的肖雅突然松了所有的力道,一个踉跄差点跌进我怀里……紧接着她竟低下了头低声啜泣了起来,嘴里似若蚊吟一般说了句:
“小学弟你快放开,你抓疼我了……”
然后她便是蹲下了身子,将脸藏在了膝盖上。
我跟着肖雅的动作蹲在了她的对面,手里捏着她的手腕又不敢松开,一时间既怕她耍诈,但又看她这副样子不免有些慌乱,于是我松了松抓着她手腕的力道。
我看着她,但这时的她将头藏了起来,我完全看不清她的脸,于是试探着问了句:
“没事吧?”
肖雅摇头。
我心情复杂,又有些愧疚,手上彻底松了劲,但肖雅还是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将手松松垮垮的被我抓着也没有动作。
于是我心里慌乱,立马放开了她的手,而肖雅在我松手后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蜷在地上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我看着此刻可怜兮兮蹲着的肖雅,一时间乱了分寸,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是蹲在她面前,一边尽可能柔声的表达着歉意,一边轻轻戳着她的胳膊……肖雅一次次的摇头,让我心里越来越没底,我不断的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大力了,一边又怕肖雅在此和我彻底生气。
……
大约这么持续了一分钟的时间,正在我焦急万分但又手足无措的时候,上一秒还在哭哭啼啼的肖雅,将手突然抬起在我脸上滑了过去,紧接着迅速站起回到了座位上,正色和我说道:
“好啦好啦不许闹了!要画画了,你快来帮我看看接下来的颜色怎么涂好看一些。”
我愣着神,看向一脸正经的肖雅,此时的她哪还有刚才楚楚可怜,一副委屈宝宝的模样……她嘴角的笑容一刻也不停的向上翘起却又尽力的憋着。
我下意识的抬手抚摸过刚刚肖雅手指划过的脸颊,又看向肖雅的手指,她手指上赫然还残留着黑色的颜料。
“你……你,你手没事吧?刚刚是真的弄疼你了,还是骗我的?”
我还是有些担心是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于是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开口问道。
“肯定真的疼呀!你个小学弟,手劲干嘛这么大!”
肖雅鼓起嘴,摸着手腕,委屈的向我哭诉道。
“啊?”
甚至没来得及管脸上的颜料,我又心生愧疚,久久没有再说话。
肖雅看着我,突然嗤笑一声,向我晃着自己涂染着颜料的手说道:
“诶呀,好了好了逗你的,就一点点,毕竟你可是男生,刚刚主要还是为了骗你,哼!谁让你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对吧!不过你不好奇你的脸嘛?”
“真疼了啊……我不是故意的……”
“诶呀!怎么还当真了,你现在脸上有几条黑色道道呢,呐,给你纸,快擦擦。”
“我……”
正当我想接着说点什么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来人说说笑笑的结伴走了进来,看见我和肖雅在教室,一时间愣住站定脚步,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凝结了起来,只听得见窗台上溅的啪啪作响的雨声。
来人正是苏玮,此刻的他带着李可儿站在教室的门口,脸上满是吃瓜的神色,静静的看着我。
我身旁的肖雅与我一同站起身,但她显然是早就认识苏玮所以也没有那么多好奇,只是身处在我们的工作室里也不好先开口说话,只是与苏玮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倒是李可儿,此时呆呆的看了看周围,好像确实没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