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曜原本怒火冲天，被她一句‘烤鱼’给逗的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你说我是鱼？”
“那么计较干嘛？”温梨妤脸颊被扯，说话声音变得含糊不清，“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啊。”
楚韶曜也没有计较太多，捏了一下就收回手，手指垂在腿旁，曲起摩挲了一下指腹。
他感觉手指肚上还保留着刚才脸颊肉软嫩弹性的触感，有些奇怪。
“我好饿，有什么吃的？”温梨妤很快就把不愉快抛到脑后，走到桌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她虽然饿，但是很有教养，没有贸然动手去掀食盒的盖子。
楚韶曜掀开盒盖，里头只放了一碗白粥和一碟小菜。
王叔并不是每天都能来给他送饭，给他送饭的另有其人，不过仗着他无圣宠，每天都给些剩菜剩饭敷衍。
而他需要韬光养晦，不能太过引人注目，这种没人看顾的情形对他来说更好。
楚韶曜今天之前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什么，可被她用期待的水润眼眸盯着，心里突然涌起一丝烦躁和隐藏很深的自卑。
“我…”
“是粥啊。”温梨妤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看了眼份量，扭头笑着说，“正好你生病，就应该吃点清淡的。”
楚韶曜眼眸微垂，“……嗯。”
“我要变回鲤鱼啦，待会儿你喂我几颗米粒就行。”温梨妤收回视线，转身走到水桶旁边，手指搭在水桶边沿。
白皙如同青葱的手指沾上水渍，在蜡烛昏暗的光中，泛着莹莹微光，她笑靥如花的模样比楚韶曜见到的牡丹花王还要美丽。
“对了，我的名字叫温梨妤，下次不要老是鲤鱼鲤鱼的叫我咯！”
楚韶曜还未问清是哪个‘li’，哪个‘yu’，她就变回小鲤鱼的模样，回到水里。
温梨妤在水桶里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还不吃饭，盯着我看做什么？”
“听不懂。”楚韶曜看到她吐出许多泡泡，猜测她在和自己说话。
他表面上面色不变，心里有些心烦意乱，伸手敲了敲小鲤鱼的脑袋。
说是敲，力度其实和抚摸也差不了多少，他可没忘记这只娇气鱼脑门还肿着个包。
温梨妤随意吃了几颗米粒就饱了，等他再次丢下一颗米粒，脑袋浮出水面，看着他摇头晃尾，“我吃不下啦！”
“饱了？”楚韶曜手顿了顿，有些诧异地询问。
等小鲤鱼对着他点点头，他才真的相信，这鱼胃口竟然这么小。
这么大个漂亮精怪，才吃了几粒米就吃饱，猫崽都吃的比她多。
还是说，他们精怪都不需要进食，修炼就不会饿？那她要晒月光吗，会吸收日月精华吗？
楚韶曜脑袋里不断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差点把自己都给绕晕了。
原本他就发了热，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现在想了这么多事情，就更加难受了。
温梨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吃饱后就把鱼脑袋搭在水桶边，看他用膳。
楚韶曜无视她如同火炬的目光，强行让自己吃完一碗粥，把食盒收拾好，放在老地方，又在外头随意擦拭一下身体，才进屋。
原本应该在屋内擦拭身体，可现在屋子里有个鲤鱼精，房内又没有遮挡视线的屏风。
一想到那只小色鱼会用垂涎的目光盯着他，他就浑身都不自在。
等楚韶曜收拾好所有东西，回到屋子里发现小鲤鱼脑袋‘哧溜’一下，滑进水中。
他心里一紧，迈开长腿快步走过去，发现她没出事，只是睡着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楚韶曜轻声说，看她睡得把鱼鳍给压折了，就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
看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回到床榻上，盖上鲤鱼精给他变出来的被褥，沉沉睡去。
-
温梨妤原本正坐着自己做完任务，成功化龙的美梦，突然梦境一变，出现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入目皆是缕金玉壁，她正觉得怪异，四处打量，抬腕掀开面前的金色帐布往外走。
走出来，梦境就像是活了过来，一群看不清脸的太监和宫女步伐慌乱地往她身后奔跑，就好像前头有怪物在追他们。
温梨妤被勾起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往源头走去。
没走几步，画面一转，面前突然出现好几个镀金圆柱，上头雕刻着怒目圆瞪的五爪金龙。
金龙身姿修长，盘旋缠绕在柱子上，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朝着温梨妤扑来似的。
她兴奋地脸颊红扑扑，任谁看到自己的梦想出现在面前都会很兴奋。
“不知道我化龙会不会像这个一样，威武雄壮！”
温梨妤绕着柱子欣赏了半天，突然感觉踩到了水洼，低头一看，她踩着的是一条蜿蜒而下的血流。
暗红色液体顺着洁白的白玉地面缓缓流淌，从台阶上落下，在地面上越积越多。
温梨妤拧眉避开血流，一步步走到台阶上，面前竖立着一面屏风，遮住了对面的场景。
她悄悄探头一看，只见一宽阔大殿中堆满了无数的残肢和尸首。
金黄威严的装饰上溅满道道血痕，地面上，墙壁上都被挥洒着猩红的痕迹。
“同是父皇的孩子，为何只有本殿下从小就被抛弃在冷宫中？”熟悉的嗓音在殿内响起。
温梨妤抬眸往上方看去，只见穿着一袭黑衣，脚踩长靴的楚韶曜踩在象征着无上权利的龙椅上。
龙椅底下瘫坐着一中年男子，脖颈处架着锋利的兵刃，刀刃锋芒毕露，银光闪闪。
“你为何看不清？！为何如此自大傲慢？！”楚韶曜咬牙切齿，质问从喉间艰难挤出。
原本清澈的眼眸一片黑沉猩红，像是压抑着万般恨意和怒火而汇聚成的宝石。
他手臂轻松地往前一刺，穿着龙袍的中年男子瞪着不可置信的双眸，缓缓倒地。
温梨妤看得呼吸一滞，有些被这些画面给吓到。
他杀人都这么容易！更何况是杀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