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魏大人的家被偷了,好几个跟着魏大人一块儿到乾清宫去跪着的大人的家也被偷了。
抛开别的不谈,来公公一时还有些好奇徐宁究竟是怎么游说这些人的,竟让这么多人跟着她来玄武门外一道跪着给裴相思求情。
等到这时,好些大人都听见了消息,要来接自家夫人回去。
那些夫人也不走,还十分不客气的一脚将人踹开,怒道:“滚!”
“咱们有什么话不能回去好好说?你非得到这里来跟着丢脸?”被自家夫人踹了一脚的大人道。
他家夫人重新跪下,冷笑道:“好好说?我怎么与你好好说?你哪日下了衙不是到那勾栏里去寻欢作乐,就是到你那几个姨娘那里去?我每每有事与你商议,叫人去请你,你不是迟迟不来,就是再三推拒?还指责我争风吃醋?”
他家夫人定是受了不少气,如今提起来,更是狠狠呸了一口:“我替你争风吃醋?呸!但凡我杀得出去,离得了那个内宅,你以为我瞧得上你?!你也不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那大人恐怕还是头一回被自家夫人指着鼻子骂得如此难听,一时气得脸也歪了:“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好好好,你既不愿意回去,我现在就写休书休了你,好叫你娘家接你回去!”
他夫人道:“请便。你休我也好,我正愁没借口带着我姑娘离了那虎狼窝!如今我只等今上开恩,准许女子参加科举,到时候我们娘俩在外头自立门户!”
那大人气得脸也绿了,指着他家夫人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最后终究是无可奈何,拂袖而去。
他家夫人好似没看见一样,继续在那儿跪着。
不仅跪着的人劝不回去,甚至陆陆续续还有人闻讯赶来,一同跪着求情。
就像方才那个夫人说的,但凡杀得出去,离得了那个内宅,在这世间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着,她们又怎会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要死要活的?还不得同男人一样,在外头另立一番事业,自己快活?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不想一直埋没在内宅里消磨蹉跎到死的,不必徐宁自己去请求她们帮忙,她们自己就会过来。
来公公见了这一幕,深知仅凭自己是劝不住了,只好先回去,琢磨着请太后娘娘过来劝一劝她们。
而此时,在乾清宫外头跪着的魏大人也听说了徐宁带着命妇们跪在玄武门外的事,而且对方明显人比他多。
他咬咬牙,决定走一走险招。
于是,他起身来,走上台阶,直接跪到了殿外的,对里头喊道:“今上!臣魏柒恳请今上收回成命!今上,裴相思不能入朝啊!今上……”
他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的磕,真心实意的,很快就将额头给磕红了。
磕了半日,终于将李暝从殿中磕了出来。
魏大人一喜,连忙跪行上前:“今上……裴相思不能入朝!满朝文武皆男人,她一个女子怎能上朝?回头若传出去了,旁人不仅满嘴闲言碎语,坏了她名声不说,只怕还会说她还会霍乱朝纲,乱政啊!”
李暝将他一扫,冷笑一声:“偌大的朝堂若叫她一个小女子乱了,不是朕无能,就是你们无能!”
魏大人一拱手,顶着乌青的一个额头才要说话,李暝就道:“你不要再说了,朕既已经吩咐了王卿在朝中设立一个女官职位,那就是主意已定,绝不更改!你若识趣儿就赶紧带了你的人滚回去!”
这时,其他人也纷纷上得前来,跪在李暝跟前请他收回成命。
李暝满脸阴沉:“你们就这般想看朕言而无信是不是?”
“臣等不是想看今上言而无信,”魏大人一脸的“为你好”的表情,“臣等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今上一意孤行,明知故犯啊陛下!”
他又道:“如今裴夫人为了她,还带着其他夫人太太们在玄武门外逼迫陛下!她们是什么意图,今上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她们这般作为、分明是、分明是想造反……”
不等他话音落下,李暝便一脚踹了上去,吼道:“造反?朕看你才是想造反!北郡王太妃也在其中,怎么,她也想造反吗?叶家老夫人、王家老夫人,多大年纪的人了?她们也想造反吗?还是你想同朕说,是她北郡王府、叶家、王家、裴家想造反?!”
魏大人被踹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又叫其他人给搀住了。
他不要命一般又爬回去:“今上……”
李暝怒而打断道:“滚!”
魏大人不滚,继续劝说:“臣魏柒与其他大人一心一意,尽忠职守,恳请今上收回成命,不想今上一错再错毁了李家基业!今上若是不肯,臣今日就是一头碰死在这里,血溅乾清宫,也要规劝今上!”
李暝额上青筋都跟着跳了跳:“你想干嘛?”
魏大人对着李暝一磕头,然后迅速爬起来,一径就往盘龙柱上撞去!
这时,听得人呵斥一声:“拦住他!”
其他朝臣和乾清宫候着的宫人见状,连忙齐齐扑上去,拉衣服的拉衣服,拽腿的拽腿……
但魏大人一心以死相逼,众人反应再快,也还是没能拦住他执意去撞柱子。
幸运的是,有个小宫人扑得快,半途中拦了一下,便消减了几分冲击力,没让他真一头碰死在盘龙柱上。
魏大人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又不甘心地看着李暝:“今上,魏柒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暝简直想砸个趁手的东西过去,直接砸死他算了!
他咬了咬牙,正要叫人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给他瞧瞧时,在暗处看了半日戏的院正大人就自己提了个药箱出现了。
李暝:“……”
太医院的动作几时变得这样快了?
院正大人妙手回春,三两下给魏大人一检查,一包扎,就替他捡回了大半条的狗命。
然后院正大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魏大人有了几分力气,又要去作死。
但他才爬起来,就见李暝身多了个人,静静的站在那儿,不知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