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缓在尤家大门处停下,随即有人掀开帘子,从里头走了下来。
徐宁三人定眼一看,才发现是个熟人。
她三人迎上去,互相见了礼后,才问:“大哥哥怎到这里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京兆府尹徐慕。
“我还想问你们呢。”徐慕看了尤家二夫人一眼,低声道,“有人报案,说尤夫人是被她夫君害死的,我过来拿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三个若是无事了就赶紧回去,省得卷进了麻烦里。”
那边尤家二夫人已经回过了神,正一面吩咐下人去支会二老爷,一面又连忙笑着迎了过来。
徐宁低声问徐慕:“谁报的案?”
“还能是谁?”徐慕道,“自是她娘家人。”
说罢,又挥挥手叫她们不要再问,没事了赶紧走。
三人目送他进了尤家后,方上了马车,准备回去。
与来时不一样,徐宁要先送徐琅回去。
“也就是说,方才尤夫人老娘在灵堂上那样闹,其实是故意博人眼球,想将事情闹大?”徐琅坐在徐宁身旁,轻声道,“可这样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好些人都叫她气走了。”
徐宁皱了皱眉,也压低了声音:“就算她不闹,那也人也是要走的。如今她这样闹闹,所有人都知道了,回去定要四处说道一番,热度一起来,有好奇的定然要关注一番后续。”
裴青芜大约是觉着她说得有道理,不由得轻轻点了下头。
徐琅想了想,也觉着就是如此,她道:“你说……尤夫人真是她夫君害死的?”
徐宁没说话,裴青芜想了想,轻声道:“若不是被人害死的,她好好的怎会将自己吊死在自家儿子的灵堂上?若换做是我大受打击,我定躲起来自己寻个无人的地方吊死自己!”
“快闭嘴。”徐琅沉下脸来,呵一声,“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且不说展哥儿和令姐儿比那尤三强了不知多少倍,便是景仪也比那尤大人要强的!”
裴青芜见她脸色不对,忙又赔笑,道都是自己胡说的,让她别当真。
徐宁看了她姑嫂一眼,笑道:“大姐姐你别当真,她就这样随口一说罢了。咱们都不说这事儿了,怪晦气的。”
她又转开话题,问徐琅:“常先生托了关系,打算明儿带着那几个学生到大理寺去一趟。我闲着无事,打算带了另外那三个小的回去看看祖母,大姐姐去不去?”
徐琅脸色稍霁,又握住裴青芜的手,轻轻一拍,笑道:“方才是我较真了,你别介意。”
她又转过视线与徐宁道:“我就不回去了。我婆母这两日身上不大好,不知是不是人在病中想开了,还是其他原因,想见我和阿宿他爹一面。”
自打徐琅同陈伯礼搬离了本家之后,徐琅就几乎没怎么回去过。
陈国公夫人倒是明里暗里的请过徐琅数回,都被她用各种里头推托了去。
陈伯礼向来是以徐琅为重,再加上陈夫人偏心大儿子,他即便嘴上不说,心里多半还是有些怨气的,自然也不曾回过本家。
陈夫人人到晚年,大约是想开了,又或是大儿子新娶的这个继室不好相与,在她手上吃过亏,便想起了小儿子和小儿媳的好来,几次想远离了本家,住到徐琅家去。
甚至本人还去过陈家好几次,可惜徐琅每回都寻了借口躲开,并不想见她。
虽说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有仇,也该淡了。可徐琅淡不了,当日她怀着陈宿时,在她和陈伯璇元配手里吃过多少亏,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忘!
何况徐琅同如今这个大嫂相处得极好,怎会不知陈夫人的真正目的?
“你从前不是说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她的?这会子怎又改了主意?”徐宁好奇问道。
徐琅道:“若依我的意思,我定然不会去见她。只是我听大嫂说她不太好,我担心这是最后一面,又怕阿宿父亲顾忌我不去相见,回头留下什么遗憾。”
徐宁点点头,认同道:“这倒是。回去见一见也好。反正她如今身上不好,要养病,也不可能大费周章把她挪到你家去。”
“我这人比较记仇,当日我怀着阿宿时她是如何待我的,我如今就怎么还情。”徐琅冷笑一声,“后来生下阿宿,坐月子时,她人没到礼也没到就罢了,连问也不曾问一句。如今她病了,我也不可能到她跟前去侍疾。”
徐宁同裴青芜拍拍她的肩,又说了些安慰她的话,便到了陈家外头。
徐琅告辞离去,徐宁又送裴青芜回徐家去了。
*
次日,徐宁送小炮竹上了马车,叮嘱玄冬和霜降务必照看好她后,就回了徐家去。
去岁寒斋之前,她得先去见沈氏。
沈氏早知她要回来,着人泡了茶水备了点心等她。
徐宁并不打算多待,只是去见徐老太太之前出于礼数过来拜访她,顺便将薛氏给她的东西转交给沈氏。
“婆母说这是她娘家送来的云雾绡,她听说太太喜欢,便叫我给您送来。”徐宁回身,示意叨叨将那两匹布转交给沈氏。
那些云雾绡是薛氏娘家兄长特地寻来的,样子新,便分了薛氏几匹,薛氏听闻沈氏喜欢,又给了她两匹。
沈氏见了果然喜欢的紧,爱不释手地叫吴妈妈赶紧收起来,又道:“难为她记着我……正好我这里也有些东西,一会儿你要回去了,来支会我一声,我叫吴妈妈拿给你。”
徐宁应下,又看了看,没见着徐慧,便拿了个匣子来递给沈氏:“这是我差人打的珠钗,她和令姐儿一人一对,她人不在,太太便帮我转交好了。”
沈氏应了,收下匣子递给了吴妈妈,叫她记得拿去交给徐慧。
徐宁又略微坐了坐,便往岁寒斋去了。
她前脚刚走,徐慧后脚就回来了,她去给沈氏见了礼,听她道:“你三姑姑方才过来,给你和令姐儿一人打了一副珠钗,我叫吴妈妈拿到你屋里去了,你过去看看喜不喜欢。一会儿随我岁寒斋去谢一谢她。”
徐慧答应一声,回了自己屋去,拿过沈氏说的匣子看了一眼后,就扔到了一旁,嗤道:“谁稀罕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