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掀了帘子,大步走进屋去,看着屋里众人,笑问:“老太爷想如何替二太太讨回公道?”
这屋里有不少人,梁老太爷、老太太、梁夫人,还有梁家二老爷和二太太,以及方才在大门处,被叶朝甩了一鞭子的鼻子上有颗痣的婆子。
那婆子原是用吃人的目光瞪着叶朝,但叫叶朝凉飕飕的眼神一瞥,瞬间收回了目光,不敢乱瞪了。
“你擅作主张,目无尊长,毫无身为梁家孙媳妇的自觉,还欺辱你婶婶,当街纵马打人,这其中随便一条,我也能请旨休了你!”梁老太爷指着叶朝怒道。
叶朝背着双手,很认真地听他细数自己的罪过——好似在认真听属下给她汇报军务。
等听梁老太爷说要请旨休她时,她又转过头去,带着些欣喜地口吻道:“还有这等好事?”
梁老太爷两眼一沉:“你……”
叶朝打断他后面的话,负着手笑眯眯道:“老太爷可要现在拟折子?你手抖不会写,我也可以代劳……来人,备纸笔来!”
梁老太爷一拍小桌,腾地站了起来,怒道:“这里不是你叶家,谁准许你擅作主张!”
叶朝将双眼一眨,轻笑着又问:“擅作主张?不是老太爷要请旨休了我?我只不过怕你年纪大了,回头忘了大事,故而提醒你早些请旨,不然你晚一日请,就得多瞧我一眼,多糟心。”
二太太见了,立即又拿手帕掩住口鼻,假哭道:“老太爷,您看她!这般嚣张,哪里有半点将您放在眼里……”
“闭嘴!”叶朝笑脸一收,转过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方才你的人难道没将话带给你?若再敢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捅我刀子,我定叫你一尸两命!”
二太太吓得眼神缩了一下,不敢开口了。
一旁梁夫人低咳一声,用手帕掩住唇,同梁老太太一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梁老太爷听得她这般嚣张的话,又将桌子用力拍了两下:“我还活着呢,你就当着我面喊打喊杀的,你眼里可还有我!”
“没有。”
叶朝目光凉凉地将他一扫,又嗤笑一声,“我说要二婶子一尸两命,二叔都没着急,你急什么?不知道还当二婶子那孩子是你的……”
“闭嘴!”梁老太爷抓过茶盏就砸到了地上,气得不住喘气,“你、你简直……咳咳!”
他话说得太急,便咳嗽起来,堵住了后面要骂人的话,又只好用眼神阴蛰地瞪着叶朝。
叶朝站在原处,扫了眼那个被砸碎的茶盏,笑道:“你老人家别急啊,这越着急,不越说明那没有事都是真的了?”
梁老太爷的咳嗽声越发大了。
二太太慌得满脸煞白,自凳子上站起来,指着叶朝道:“你少胡说八道!”
虽说她同梁老太爷之间的事情在这府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可从来没人敢真正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二太太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多惊世骇俗,若宣扬了出来,别说在京城,这梁家之中都无她的立足之地!
叶朝故意将目光在她与梁老太爷之间扫了两眼,暧昧反问:“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太太不知道?不妨事,你不用担心,就算没有我今日的胡说八道,大家心里都清楚着呢。”
梁二太太绞着手帕,下意识看了梁二老爷一眼:“老爷……”
二老爷对上她的视线,什么也未说,起身便走了。
梁二太太见了,暗暗将叶朝一瞪,忙娇声叫着“老爷”急急追了上去。
叶朝仍旧站在远处,目光一转,就见梁老太爷的眼神也追着二太太出去了。
她嗤笑一声,转头问梁夫人:“想来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太太走不走?”
梁夫人点点头,起身与梁老太太一拜,道:“母亲,儿媳就先退下了,晚些再来给您请安。”
梁老太太点点头,同意了。
梁老太爷顿觉没面子,用力撑着小桌,提高声音道:“站住!谁、谁准许你走了!”
梁老太太却对她们一摆手,又叫了人来,强行将老太爷搀扶了下去。
梁老太爷气得不轻,叶朝出了院子都还能听见他的咒骂。
“你方才真不该冒然说出那些话来。”梁夫人拧起眉来,不赞同道,“这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若宣扬开来,对你我都没好处。”
叶朝走在梁夫人身侧,不紧不慢道:“您放心,他们不敢将我们如何。我方才那样说,无非是告诉她们这满府上下,没人不知他们之间的事,就算灭口,除非灭了这梁家所有人的口!”
梁夫人忧心地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你二婶子有多难缠。”
她是好意提醒,叶朝听得出来,也虚心听了,道:“您放心,她想缠,也要有命才行。”
“你什么意思?”梁夫人猛地转头看着她,气息都吓得弱了,“你该不会还要在这府里杀了她?不行不行不行……虽我也几次想一刀捅了她,可这太不划算了!你要动了她,你祖父定不饶你!”
叶朝却意味不明道:“我这手只宰敌人的脑袋。”
正说着,远远地又见有人往这边走了过来,那人目光一瞥瞧见了叶朝,当即将胸口一捂,脸色一沉,又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站住!”梁夫人立即提高声,怒道,“好好的你见了我跑什么,我是鬼吗?滚过来!”
那人影背对着她们垂死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将自己挪了过来。
等人近了,叶朝就故意嗤了一声,把人嗤愤怒抬头,盯着她又是一番咬牙切齿。
叶朝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与梁夫人道:“忽然觉着这里空气有些臭,影响我呼吸了,还请太太允许我下去歇着。”
“你!”梁觅打不过她,只能瞪眼狂怒,“你才臭,你全家都臭……”
话还未说完,本要指责叶朝的梁夫人立即转过了视线,瞪着他道:“闭嘴!她如今是梁家的人,你这嘴里骂谁全家呢?”
梁觅心虚了些:“母亲!我不是嘛您……”
没等梁夫人同意,叶朝转身就走了。
梁觅又叫道:“母亲您看她,您都没同意她就走了,半点没将您放在眼里!”
梁夫人看着他,神色复杂且忧伤,觉着自己病情又要加重了。
这一刻,她很想只要儿媳,不要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