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历二〇二五年夏末，十月四日晚，22:35分，殇城北部澄汕小区。
第六栋二单元，403号住宅。
秋老虎打着秋风瑟瑟，然则还未走开的闷热夏气还在意有所指的徘徊不走。
直至二者叫嚣，夜间才突出一股子清凉出来。
彼时灯红蓝白交替闪烁，呼应着整个小区。
呜鸣的警笛声都好像夹杂着不明所以的哀愁思调。
车旁地方胜目中被烟火包围，透过白烟的眼中看向被搬上车的几具尸体抿唇不言。
可从远处走来的老警官却是人未到，声先至，他哀哀言问：
“你说这上头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这少说大半年来头有余了，殇城现在每个月都要出两三起命案来闹腾出来，单单是封锁也已经有一个月了。查也不让查，就让我们守护民众安全，结果就这局面，守护个屁的安全啊！”
老警官说罢沉着声：“这段时间我都不敢看手机，单就听我闺女说的都是网上骂的有多么多么惨。”
话毕一直以来地话头人目中忽地一瞥，见方胜没有任何回应的意味，便又深长地说起来：“
方队长嘞，都说你是整个局中为数不多的重心，一个月了，我老骨头追着你问了一个月了，你就不能说说吗？！”
终于，在老警官的连环怒说下，方胜反问一句：“说什么？”
话音一落，空气骤然拔高一个氛围沉默下来。
老警官缄口不言，开始诉说现在的情况：“死者两名，是对夫妻，年龄分别是26和31岁。
检测显示至少死亡有小半月，身体的重要器官都不知所踪。今天要不是他们的远方侄子为了感谢夫妻两个一直以来的照料前来，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发现呢。”
“刚才我们去勘查过现场了，除了夫妻两个以外，没有任何外来者的指纹，房间也井然有序没有被破坏的动静。”
方胜将殆尽的烟头捻灭，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后问：“死者的远房侄子我亲自来审问，你们去调查城中的监控，最好只调查临近郊区一带的监控。”
老警官年纪大，经验丰富，很快就明白过来方胜的目的：“你的意思是背后可能是缅北或是境外的一些团伙联合殇城的一些灰黑色产业，趁着如今局势动荡也出来活跃浑水摸鱼？”
见方胜颔首，老警官继续说：“前面没有出现过和现在这起案件高度吻合的，这两具尸体是从下水道找出来的，胳膊上经法医鉴定有子弹的伤痕，如果这样就说得通了。”
方胜接下他的话茬：“大概率是两方势力碰撞，才导致其中一方势力不能将‘猪'送回，但又舍不得放弃两头'肥猪‘，所以就只能就地取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殇城的局势比我想的更乱。”老警官骤然簇起眉峰，“所以上头封闭起来是为了这个？”
“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话毕，方胜不管原地思索的老警官，转身就坐上警车，准备回去审问一下死者的远房侄子。
·
公安局，审讯室内，蓦然突兀起的白光盈盈的照耀在坐上的少年身上。
他的皮肤白皙，一头长发或有或无的杂乱在脸上，汗水不停的从额头滴落下来粘湿在两颊。
让一张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显得异常慌乱起来。
恰在此时，皮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审讯室的门被一瞬间开启，方胜眼中肃穆凌厉，和挺立的身躯一样，充满威慑力的气场。
因为这场不是正经的审问，就是单方面走个流程，所以整个过程也非常简单，少年也没有坐在铁质椅子上，而是面对面的木椅。
方胜抬眸看向慌张的少年，坐在他的对面安抚道：“不用紧张，请保持平静，对我们后续的工作和调查都会有很好的进展。”
对面的少年闻言，逐渐收起颤动地肩膀，一双眼睛微红的看向面前的警官，等待询问的开场。
寂静的空间中，一切都格外平和。
终于，方胜拿起档案，问出长时间内的第一个问题。
“九臻？”
少年颔首道：“是我的名字。”
“16岁，家住甘肃省天水市平安县，幼年八岁父母因车祸死亡，后续因得到远方姑姑的多年救济才得以生长到现在。”
“是的。”九臻思忖良久说：“这么多年来姑姑他们对我很好，而且刚好现在是国庆期间我就想着带一点东西来看望他们一下，好感激他们多年的救济。”
“嗯。”方胜问：“可以详细和我讲讲今天下午的经过吗？”
对座的少年紧咬下唇，一副忍耐的模样轻轻点头，开始诉说着下午的经历。
“今天下午我来到姑姑家，因为在来之前姑姑给了我住址，所以我就直接到了门前敲门。”
·
本日下午三点二十五分，日光渐收。
墨青色的长袍移步到小区内，他的身躯透明又实质，头发间的红绳仿若能滴血一般的艳丽。
他拨动手中流珠，一双眼睛慈悲，尔后掀开右掌手中，紧紧看着一枚染血的子弹安静的躺在其内口中喃喃。
“偷明换镜，寻主寻去。”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子弹上干涸地血迹一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远处，知道钻到地底还是能看到拖尾的殷红。
九臻见状，目中了然，身影渐寞淡去，再次出现时他便来到一处肮脏的地下道中。
水流撺掇的急切，腐烂的味道充斥在无法排气的地底。
他凝神盯着眼前的两具空荡荡的尸体，伸手中指，巽风间凝滞出一顿靓丽地白色莲花。
白莲纯洁，匍匐在手指正中心位置，不偏不倚。
然则闭塞的空间却没有阻止它的绽放，只是半息，它便动辄放发出清澈的香气充斥在整个地下。
秾丽地面庞见状，抬手将它放在尸体的正上方。
清澈的光芒随着离去生长而愈发成型，将尸体包裹的一时间，照耀出无数的画面走马灯一般重现在眼眸之中。
直至白莲消散，落在尸身上，九臻闻声一道锁链在地上拖拉的剧烈声动，他扭身离去，只剩下403号住宅门前的一名消瘦的少年寻亲感激。
然则下水道下，一道白烟呼吁而来。
粗壮的锁链在手上没有丝毫重量一般的身影展现，他吐血长舌，头戴高帽，上书收魂拿鬼。
此鬼正是一名无常差要，只是此时他倒是有些纳闷的看着地上即将消散的金光，啧啧咋舌：“你们真有福气，还能得了高人超度。”
说完，他将手中锁链收起，拿起怀中的哭丧棒对着两具尸首一打。
哭丧棒骤然一接触，登时便是两缕青烟冒出，露出两个靛青色的懵懂鬼魂，只是他们行为木讷，只堪堪看向尸首才有一点清明。
无常收回长舌，原本他想着可以吓唬吓唬这两个有怨气的鬼魂，但是谁知道遇到他们竟然得人超度了，故而也就不用装模作样了。
“二位，黄泉路口不等人，且随我走吧。”
说罢，锁链一系，无常拉着他们向着远处渐去，迷雾乱起，只道只剩下尸首两具，缕缕青烟出没。
·
“嗯好，我知道了，不过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最近这段时间你都需要住到警局，直到我们抓到犯罪嫌疑人才行。”
方胜收起档案，因为少年口中诉说和查询无误，也没有再过多干涉。
他提醒一句后，就打开审讯室的门向外走去。
而下一刻，就有一位面相较柔和的女警员向着满脸苍白无力的九臻走去，询问：“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得到少年肯定的回答，女警官将他拉起身向着门外边走边道：“刚好我们局里还有一些饭菜，这些天你住在局里有事情都可以找我。”
说完，她指着一间办公室说：“就是那里，你有事来这里找我就好。”
话罢，他扭头看向少年。
只见瘦弱地身躯颤抖，一双桃目含水泛红，他咬着下唇，不敢直视地嘘声询问：“我、我可以跟你们一起抓害死我姑姑、姑父的凶手吗……”
女警员一滞，想起眼前少年的经历，一下子触动心扉起来，她弯弯身，用手指将少年眼角的泪水摸清，笑说：“请相信我们，好吗？我们一定会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的。”
警员温柔的吐字，可却坚定不移不动。
少年吐出字，他颔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