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貌若嘶哑如老旧声带放在旧时代淘汰完毕的播音机一般,咬字分开的一个个向外迸发。
阴影随着令人厌恶的气息扑面而来,落在格外苍白的皮肤上,青色的静脉血管都可以肉眼可视。
那长发红绳兼束的男性唇瓣慢张,一吐一合像是说着话一般。
而在门后的一双眼珠却是越发迸发出欣喜的光芒起来,层层叠叠递进,从上到下,最后落在脖颈处的视线最多。
然则它却没有注视到来者唇角的上扬,和来客目中的冷意。
骨节分明愈发分散起来,它们触及在已经半大开的卷门上又更用力的向上推罢,霎时间猛烈的声响响彻在整个小巷。
尔后的木门前,九臻亲眼看着门后的眼珠子向后退了退避开,让他打开门。
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也不疑有他,顺势就把木门推开。
吱呀的声响伴随着木门的打开,无尽的浓稠黑暗中倏地窜出来一道冷光。
冷光迅势凶猛,虽无法堪比声音的传播速度,但也占了少部分。
可还没来得及踏入门后的脚却是在冷光出现的前一刻就貌似早已经预料了一般直接向后踏出一步,黑墨发纷纷扬扬,摇曳一般在面庞上牵手渐落。
“你的把戏耍的也是挺足的。”
话音一落,顿时凋零的纸钱霎时间从分散在巷子的各个角落聚集起来,白花花、没有一点可视活气因素在内的死气现如今格外阴沉,迅捷的风将纸钱变成一个卷形。
同时间红艳的灯光大打在白皙的脸上,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表情,可不达眼底的笑意却是钢刃一般剥削着不断撺掇的纸钱。
九臻骤然突兀出的声音散发出寒意:“我怎么不知道现如今南方的局面还需要你们这些北方的保家仙来稳定呢?”
骤然拔高的冷光猛地一顿,尔后竟更加疯狂的攻击起来。
然而被众多纸钱簇拥起来的九臻却是不见丝毫慌张,迅疾的罡风也不曾停止一刻钟的卷起沙尘封闭在内。
如同被拥护的九臻衣角在不断煽动的同时目光也在一刻不曾停歇的摸索什么,然而这份探究还没持续多久便被他立马扬起的一抹笑冲淡。
他的目光居向东南,那里有堆砌着的一堆垃圾,呈上下崎岖的模样。
他目光倏地凝滞,嘴唇瞬息间闭合一下,平淡的言语被强烈的击打声埋没,只是唯一可以看见的却是在九臻从嘴唇中吐出这个字节之后,周深凌厉的白纸花钱转眼间变化气息,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它们如同被领导的兵士,在号角吹响的那一刻突发出强烈的杀意向着被指控的垃圾堆击杀而去。
干劲的罡风席卷长啸,破空声犀利尖锐的腾空出世,如同一头长龙一般的纸钱首尾呼应兼行,而被罡风的蹉跎下更像是已经完整的攻击方式。
“砰”的一声巨响,黄沙在两者碰撞的间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天地包裹。
迷眼的昏暗加之阴影更加吞噬了仅仅可以视物的眼睛,九臻摆摆手,露出一副嫌恶模样。
口含道:“巽。”
一落成默,风起沙过天封固,渐渐的视线不出半息再次回归。
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两具凄凉的白骨成就相互摸索的样貌,敛色的面貌紧抿双唇,先前攻击的冷光早已经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片狼藉。
桃目中眷恋似有期盼或是看破的通透,他转过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可口中含音喃喃自语。
“重阳节上桑田渡,我待你是教如徒,沧海一粟笑叠重,非是故人再来顾。”
最后消弭过往,他偶偶难念,继续拨弄手中的流珠:“你的后人我照料了几代,也终是葬送了。”
随着声音流念的过去,再也没有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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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午时一声刺耳的警鸣声突兀在整个小巷子穿来,才是再一次惊扰了黄沙与之枯骨。
“警官,就是这里,早上的时候我听到了好大的动静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敢等你们来了才做打算。”
一位青年领着身后穿着警服的警察边走边交代着事情经过,“我们这里也不是什么居民多户,就是个老小区,原本这个巷子里开的有一家纸扎店。”
“那店里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是对母子,平日里也不常见到,和最近的人来往也不多,我们没事也不会来找他们。”说道这青年珊珊片刻道:“毕竟这事总是有些晦气的。”
只是他的话音才方落口,就再也发不出声音,良久以后他才如同反射弧回归一般散发出震天的杀猪叫。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有鬼啊!!!”
说罢,他如同娇弱的小娇妻一般向着几名警察的身后飞速狂奔而去。
而少去他遮挡视线的身影后,堪堪晚了几步的警察才是真正看到所谓的“鬼”是什么东西。
同一时间的第一眼,他们也骤然一身恶寒。
一堆白骨相对,面目渐盼,没有什么多余的血肉和鲜血淋漓,只是一个坑中有些许许多多的尸首白骨交相呼应,一双双腐烂的眼睛紧紧盯着巷子的来人。
张牙舞爪的手臂向外伸入,扭曲的面庞上格外骇人。
“快快!通知总部,封锁现场!”
一语激起千层浪,对讲机的声音无数次断断续续接连接收再回馈。
一道道警笛再次传来一次又一次,骇人的尸首心悸的保留原地,直至夜幕降临,惨白的灯光照亮着法医勘察完现场的全部才得以放入殓尸袋。
而在整个巷头巷尾的暗处,九臻静静看着他们将现场所有信息收集完全,直到那两具白骨收好才转身离开。
“这段因果解了,那条常仙就留给那些家伙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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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宫,乾元居之内,藤蔓丰饶,屋内灯火通明。
上清宫的老宫主楠来子端坐在主座,看着客座上的其余六人道:
“所以你们来找小老儿我,为得就是争吵个要不要去北边问人?”
陆家老太爷陆景作势,声音虚气难耐:“如今殇城局势不稳,依我看还是找北边的人来帮帮忙才是。”
“可我们两界因着前年的事正难看,如今这个时间段怕是不合适吧?”易铨深喝一口桌边的茶,饶是如此说道。
“不管局势如何,总之我奇门势弱,明面上都不便出来。”柳渊做足姿态,看向前方的活死人一脉微微阖眸。
“死的是我活死人一脉嫡系,虽早已经不在鬼街,可族谱仍留有姓名。”
鬼街的来着操着一头白发,一双目光短浅的老婆婆说完,言下之意就是此事她来追问作头。
满脸皱纹的楠来子一笑,格外和善:“既如此那我便做主向北边请人,到时候待追查完再群起激愤再是。”
剩余的枕和黎家的两位家主没有表态,但意思也已经很明确了。
全凭你们做主便是。
至此,这场南界六门的会议也算是暂时完结。
楠来子:“老头子我也就不留客了,诸位是去是留也便自行做主吧。”
说罢,主座上的老者转身便向外离去。
只留下剩余坐着的六人,烛火交相辉映,照清面庞。
“杀人的是只快化蛟的?”柳渊出声,询问起鬼婆。
鬼婆颔首,说:“死的是林瑞和他的母亲。”
柳渊骤然沉默,不在与她言语,只是目光却是微微扭动。
心中暗想着这位鬼婆名义上的姐姐,和名义上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