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安意第一次闻到这么好闻的东西。
此刻，她思绪尽数凝滞，唯余一双被痴色填满的眼睛。
“六公主别走神啊，这位是鹿台山来的圣女。”带路的太监见她站在路中间发呆，揣着半分客气提醒道。
安意恍恍惚惚。
瞧她眼睛一眨不眨，仍呆望着圣女，楚昭唇角有些下垮。
正欲开口，她反被牵上手走了。
二人与队伍互相经过，圣女投注在安意身上的目光，乍然惊开楚昭心间沉着疑虑的深潭。
那抹充满柔意的眼神……像是圣人的慈悲，又更像是故人的悦然。
“今天真开心。”停在湖边，安意摘了一支莲蓬。
楚昭见了，迅速别过头去。
那些饱满的莲子，在她看来，像密密麻麻、并始终凝视她的眼睛。
“原来仙女真的能美到让人移不开眼，以前我看话本上这样描述时，还觉得是写话本的人夸大。”
“娄若古国的遗址，还有很多栩栩如生的壁画。兴许，这位圣女是从壁画里走出来的。”楚昭浅笑，陪着安意往下想象。
但事实上，她从来不信神佛鬼罗。
即便世上真有，只要挡了她的路，来一个，她杀一个。
“怪不得我总觉得她眼熟，小时候我看过阿娘画的仙女飞天图！”终于想起什么，安意兴奋非常。
摸摸她脑袋，楚昭的笑里多添了几味温柔。
湖对面长廊上，陈落云饶有兴致地盯着对岸的异域女子，艳丽红唇上，勾着明目张胆的欲望。
“父皇总算做了一件对本宫有用的事。”
“确实是个绝世美人，”香雅扬笑，谄媚的嘴脸藏都藏不住，“奴婢已经为您打听清楚了，姬玉住在登月台，离您很近……”
久久没等到主子的夸赏，她抬头，这才看见姬玉望着陈安意的方向，脸上竟还带着笑。
“陈安意这贱人，还真是哪哪儿都有她！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不会给她任何接近姬玉的机会！”
陈落云冷哼：“圣女是天下人的圣女，又不是本宫一个的，没了陈安意，难道就没其他人了？”
香雅：“那……公主的意思是？”
回应她的，是她主子意味深长的诡笑。
回去之前，安意带楚昭去了一趟太医院。
对于张恩的诊断结果，她很不满意。
“张太医医术那么好，怎么会说姐姐只是心火太重呢？一定是他太忙累昏了。明天早上咱们早点去，说不定他就重新诊断出来了！”
拉着楚昭的袖口，安意乐呵呵道。
幸好夜色太浓，她才看不见身边人红到耳尖的羞意。
“我真的没事，小公主不用在意。”楚昭尴尬回答。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用作调戏的下流话，会被小公主当真。
今晚楚昭比安意先上床躺下。
用安意的话说，姐姐守了她好几夜，现在姐姐不舒服，该她守着姐姐。
纵使楚昭有一万个不愿意，这么久没睡觉，她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
躺下去没多久，她便睡着了。
安意趴在床边仔细看了个够。
原来，昭昭温淡的短挑眉里还藏着锋利。
高挺的鼻梁似乎可以兜起一小滩水。
睫毛怎么可以这么长？能比过武娘娘的乌羽扇。
下颌线好平滑，像女娲娘娘亲自雕出来的。
只是……昭昭的嘴巴好干。
拿来水杯，安意用手指点了几滴，轻轻抹在楚昭唇峰，本还干巴巴的嘴唇，不过片刻便使她触到一寸柔软。
手感很好，好到她的轻触，逐渐变化为搓、揉、拨、捏。
安意莫名觉得心底痒痒，好像有小猫儿藏在肚子里挠她。
干掉的唇脂被磨化，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清甜。
没忍住凑近楚昭，安意趴在她唇角闻了闻。
“唔，好香……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小声嘀咕着，她鬼鬼祟祟，凑得更近。
琢磨许久，她又点了几滴水在楚昭唇上。
裸粉色的唇瓣越发水润，奇怪的感觉也越发勾得安意心里发酥。
“就一次……”
轻喃间，她又是好一阵挣扎。
微弱的烛光摇摇晃晃，安意伏在楚昭身上，垂下来的长发盖着她半边身子，却盖不住她红的能掐出血脸。
吮着指尖，她心脏狂跳。
是甜的。
……
行宫不比皇宫，规模相对来说很小。
今日排宴，处处都热闹。
去往听雨楼的路上，宫人对陈落云的夸赞随处可见。
安意已经习惯了三姐姐的万丈荣光，许是因为欢闹的氛围太过喜庆，往时的卑怯在今日并不多见。
走了一路，楚昭看了她一路。
挂在她唇边的微笑，似乎是受安意感染。
自入军营那年起，她的睡眠，一直都很浅。
……
几乎所有人都提前到达，宴席却没能准时开始。
以郭慕词与武万姿为首的后宫一众妃嫔、陈落云等公主皇子，大家在听雨楼干坐了快半个时辰也没等到陈州。
刚刚陈泰来报信，说皇上政务繁忙，来不了了。
满场在座，郭慕词脸色最阴沉。
这本来就是一场家宴，陈州临时邀请姬玉参加，晾着人家这么久又不来了，烂摊子却得她来收拾。
“让您久等，如今又这样，实在抱歉，”郭慕词婉婉一笑，转头就把话抛给心不在焉的武万姿，“贵妃最得皇上宠爱，你说的话，他自然是听的。咱们好不容易迎来贵客，皇上总不能一直忙国事，你也该说说他才对。”
武万姿当场就是个白眼，她不屑笑道：“皇后在外人面前装装贤良淑德就罢了，今儿个席上全是自己人，你装给谁看？你不会以为，圣女会像安意那傻孩子一样好哄吧？”
盯着蜜饯果子流口水的安意突然被点名，小身板都被吓得震了一下。
见众人望着自己嗤笑，她慌忙埋头，不过眨眼时间，脸都憋红了。
楚昭作为侍女，只能站在她身后旁观着这一切。
不过，她敏锐的嗅觉，很快就发现了异样之处。
姬玉也看着这边，但她的面容上没有嘲色，多的是直白的怜惜。
“哎呦，我说三公主怎么这么安静呢。贵妃娘娘您瞧，她眼睛都快钉在圣女大人脸上了！”
武万姿贴身伺候的大宫女妙华撑着大嗓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