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板久居高位，听别人拍马屁和喝水似的平常。
他本以为也能听一嘴好话乐呵乐呵，谁料人家夸完于卓青，到他这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当下便不高兴了。
他做生意顺风顺水的，破哪门子财！
一大早的晦气，会不会说话！
“破财？”郑老板哼了一声，转头对于卓青说，“他说我要破财？”
于卓青没言语。
破不破财的这事儿谁说的清楚。
人活着，每天干的两件事不就是赚钱和花钱。
但凡花钱广义上都叫破财吧？
论起来，买古董应该也算破财？
郑老板心里颇为不爽，沉着脸，心说，你小子忽悠完老于搁我这打秋风来了？
成心的吧？
江湖骗子惯用的烂招术！
他眉头一皱，顶着一副我看你准备怎么忽悠我的表情，对萧探阴阳怪气说道：
“年轻人，那你说说我怎么个破财之法？”
萧探淡淡抬眸，拿出手机打开收款码在他面前一晃：“V我五千万，我就告诉你。”
郑老板本就心里不爽，一听这话当场脸就拉下来了。
他黑着一张锅底脸，冷笑一声：“五千万？打劫呢？”
“什么档次就转你五千万！”
“你是我儿子还是我祖宗？”
穷疯了吧，张口就五千万，怎么干脆不说五个亿！
郑老板此话一出，于卓青脸色有些尴尬，出价高不看不就得了，怎么还急眼了。
这个老郑，一把年纪了越活越回去了，与一个年轻人计较什么。
场面一时有点难堪。
一个是多年老友，一个是昨天刚帮了大忙给他解决一大难事的新朋友。
他夹在中间有些难做人。
于卓青顿了一下，忙上前笑着打圆场。
“买东西它也属于一种破财说法，大差不差一个意思，反正钱花出去了，它不就是破财吗。”
“你不是一直想收个熏炉？”
“嚷嚷着说是看对了拍卖会场上那个什么清乾隆年间的掐丝珐琅三足熏炉？”
“正好，说明你今天运气不错，肯定能竞拍成功！”
“可谓是求仁得仁，得偿所愿！”
“好事好事！”
郑老板听于卓青这么一解释，勉强点了点头。
“这么说还差不多，我就是奔那熏炉来的。”
“据说这个宝贝可是皇家货品，最好没人与我争抢，让我顺利抱回家。”
于卓青笑道：“行，必须花落你家！”
“那熏炉落你这个皇族后裔手里，正正好，反正几百年前也是你家的东西。”
“也是另一种圆满。”
郑老板听闻哈哈大笑，毛这才被捋顺了。
萧探心里暗暗笑了笑。
要不怎么说于卓青生意场上混的风生水起。
他不仅在工作专业领域上头脑清晰眼光毒，为人又能说会道性子随和，还有颗七窍玲珑心。
这样的人成功是必然。
是个可以长久合作的对象。
他们一行人往外走去，于卓青伸手在萧探背后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
意思是方才郑老板说话不好听，你别与他计较。
萧探一脸平静无波。
计较什么，与一个即将倒大霉的人有什么有好计较的。
若这位郑老板不听劝，吃亏的是他自己。
他好自为之吧。
郑老板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心里很不爽，回头斜睨了萧探一眼，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慢。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萧探面前左右晃了一下。
“年轻人，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用江湖上那套骗术对我可不管用。”
“别说五千万，五千块你都骗不走。”
不得不说这位郑老板身上有种唯我独尊的“皇家”气质。
财气养人这句话是真理，搁谁身上有个几十上百亿的资产，都得嚣张到让人想拿鞋底板抽他。
属实正常。
金钱社会，谁有钱谁特么是爷。
成年人的尊严与底气说到底是钱给的，这位爷的尊严和底气眼下来说那是杠杠的。
萧探也不恼，微微一笑，对他一语双关说道：“前面台阶小心，您路走好，可别摔了。”
也不知道是他乌鸦嘴，还是郑老板身子太胖，居然还真崴了一下脚。
于卓青打趣道：“哎唷，我说老郑，你该减减肥啦！”
“每天山珍海味吃那么胖，走路都走不利索了。”
郑老板一哂：“人生得意须尽欢，减哪门子的肥。”
于卓青笑着点点头，感慨道：“老郑，不是我说，你这一辈子没白活。”
“财福禄占全喽。”
郑老板大腹便便往前走着，笑得中气十足：“命好，没办法，哈哈……”
萧探又撩起眼皮打量了郑老板一眼。
占全了吗？
不见得吧。
……
到了拍卖会，好家伙，属实热闹。
不愧是今年秋季第一场大型拍卖会。
无论是真正喜好文物的藏家，还是吟风弄月装文人雅客的有钱人，齐齐汇聚一堂。
来到现场后，他们根据会场流程一一登记领取号牌。
拍卖会正式开始，物品开始拍卖。
在台下观看途中，于卓青突然想到什么，看向萧探。
“萧先生，待会拍卖到那个青豆釉葫芦瓶，你帮我掌掌眼。”
郑老板奇道：“你这不搞笑，他不是说他不懂这些古玩意吗。”
“你这小半个古玩行家还需要一个不入行的年轻人参谋？”
于卓青摇摇头：“靠肉眼看，是会打眼的。”
“靠玄学说不定靠谱多了，多一重保险，不亏。”
“价钱不重要，主要是看看是不是真的。”
郑老板嗤之以鼻：“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萧探嘴角一勾没说话。
自信是一种很珍贵的品质，挺好。
很快，拍卖会上拍了三件物件，下一个品是清乾隆年间的掐丝珐琅三足熏炉。
正是郑老板想要的宝贝。
拍卖师宣读物品相关信息。
据说这个清乾隆年间的掐丝珐琅三足熏炉，是个皇家物件。
这可是个好东西！
不过，这个熏炉究竟是正儿八经从宫里流传出来的，又或是哪个亲王贝勒爷还是什么公主格格用过的物件，无从考究。
反正是一个行家的祖上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从一个落没的八旗子弟后代手里收来的。
那八旗子弟后代吸食鸦片，把家底吸没了，家里值钱的物件都给贱卖了。
既然是皇家物件，肯定价值不菲。
这个行家祖上从那个落没八旗子弟手里收了好几件宝贝。
去年那行家在拍卖会拍卖的一个雕瓷镂空双螭耳转心瓶最终成交价1.2亿。
明清瓷器本就是全球拍卖场上的主角，升值空间巨大，拍卖成交价屡创新高。
再者，那个雕瓷镂空双螭耳转心瓶据说正是从那个皇族后裔收来的物件中的其中一件。
也是宫里的物件。
借着这个由头，所以同一出处的掐丝珐琅三足熏炉必不会便宜，起拍价就是1000万。
萧探听着介绍，盯着那个熏炉看了须臾功夫，微微一挑眉，转头看向郑老板。
就见郑老板想都不想，第一个举牌喊价。
“56号，11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