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县衙内,汉军高层齐聚于此。
“此战,申剑抢夺城门,当为首功,从屯长晋升为军侯,赏钱两贯”
“李奇率领骑兵入城,扰乱敌军,赏钱十贯”
“典韦带领步卒占领县城,赏钱十贯”
“余者皆按例赏赐,伤亡者发放抚恤”
结算好了军功之后,申雄立即就让人将赏赐分发了下去。
所谓“赏不逾时,罚不迁列”,平时要如此,战时就更要如此。
士兵们只有得到了赏赐之后,才会觉得自己所努力的都是值得的,才能在下一次作战之时更加卖命搏杀,不断激发出自己的潜能。
赏赐过后,申雄开始处理所有俘虏。
“城内妇女孩童全部留下,但仅供少量口粮保命”
“黄巾贼中凡杀过官兵和平民的,全部处死”
“留下十个贪生怕死的头领,查问军情”
“其余黄巾男子全部贬为轻兵死士,以官兵担任什长,立功方可免罪”
随着一道道命令传下,城中有三百黄巾被处死,七百人成为了轻兵死士,两千妇女孩童活了下来。
十个幸存下来的黄巾头领被分开审问之后,申雄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不少信息。
比如颍川黄巾的老巢在阳翟,长社一带的黄巾主力有近二十万人,黄巾军的兵器很差且缺少弓弩。
休整一天后,申雄令李奇以两百郡兵、三百民壮留守鄢陵,并留下了两个黄巾头领,以此假冒黄巾部队,若是暴露后被黄巾攻打,便可以凭着申雄的书信撤回陈留。
而申雄则率领麾下五千人往许县方向去了,他要趁着黄巾军还未发现自己等人,再扩大一些战果。
毕竟黄巾军几乎没有骑兵,是很难追上申雄他们的;骑马步兵倒是有一些,但可能战力还不如申雄麾下的三百骑呢。
再加上黄巾起义时间较短,各地世家豪族甚至百姓都是心向朝廷的,申雄军相当于是在主场作战,怎么都能够在各地获得一些物资补充,倒也不担心被黄巾军切断后路。
……
两天后。
许县城外来了一队“黄巾”,他们自称是从长社方向过来的,来许县押运粮食回去。
黄巾小兵们没读过书,又听到了对方同是颍川口音,自然信以为真,很爽快地放他们进去了。
殊不知所谓的“颍川口音”,其实就是投降了申雄的一个黄巾头领所说出来的,他是为了完成申雄给他的“戴罪立功”的任务。
当这一队“黄巾”进入了城内之后,他们突然暴起杀人,又扯掉了头上的黄巾,将木板车堵在了城门口。
这时其他黄巾贼都反应了过来,对方不是友军便是敌军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上前杀作了一团。
可谁想这些敌人竟然都内穿着甲胄,人手一把环首刀,装备十分精良。
还有一人长得格外粗犷,手上握着一柄大斧,舞得虎虎生威,稍一磕着碰着,就让黄巾小兵们倒地哀嚎。
本来黄巾军抵挡他们就已经很吃力了,谁想城外又来了上千敌军,喊杀声震天,吓得他们撒腿就跑。
同时其他三面城门也被突然冒出来的敌人围住了,黄巾贼们反抗无力,节节败退。
仅半个时辰,许县就完全沦陷了,城头还插上了一杆“汉”字大旗。
汉军开始重复之前的套路,清点缴获,结算军功,赏赐部下,处理俘虏。
到了第二天,又有一个愿意配合的黄巾头领,带着手下一百“黄巾”,“侥幸”地从官兵手里逃脱了,向着西面的颍阴城逃去。
……
四月二十八日。
一伙黄巾溃兵出现在了颍阴城下。
“你们是哪个头领手下的?”
城头上的黄巾贼首皱着眉头向下问道。
“我是许县邓彪头领手下的军侯余平,我们许县黄巾被一伙官兵袭击了,邓彪头领也不幸身亡,只剩下我们这点人侥幸逃生了。”
溃兵小头领说得十分“悲怆”,眼眶通红,竟是直接掉下了泪水,简直妥妥的演技派。
守城黄巾头子心有触动,急忙安慰道:
“你们等着,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开门。”
不一会儿,颍阴城门就被打开了,那个黄巾贼首也从里面迎了出来。
这时溃兵们也突然来了精神,快步向着城门涌去。
黄巾贼首以为他们是太过饥饿了,刚想安抚他们,忽地就被一柄大刀捅破了肚皮。
“兄弟们,拿下城门”
一百溃兵扯下了头上黄巾,疯狂地向着城内杀去。
接着,汉军骑兵、步卒先后入城,彻底拿下颍阴。
……
长社城外。
黄巾大营。
“报告渠帅,许县被一股突然出现的汉军占领了”
一个黄巾哨探急忙下马,走入营帐后单膝跪地着道。
帐内黄巾众将正在议事,忽地被这么一打断,都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时有人当先开口问道:
“说是汉军,那你可知这股汉军从何而来?”
黄巾哨探愣了一下,然后畏惧着道:
“小人不知,但许县城头上确实已经换上了汉军大旗。”
那人又接着问道:
“那这股汉军的将领姓什么?”
黄巾哨探心中忐忑,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小人只看见了一面’汉’字大旗,并未发现有其他将旗的存在。”
闻言,帐内某一将领猜测着道:
“颍川其余诸县都未发现汉军,这股汉军总不会是从汝南来的吧?”
但他才刚说完,就有人反驳道:
“不可能,汝南的彭脱渠帅才刚打败了汝南官兵,汝南太守不可能有这胆子派人前来支援朝廷大军。”
然后这人又猜测道:
“会不会不是汉军,而是许县陈家呢?”
这想法刚说出来,就有三人表示了赞同。
“我看也是,陈家乃是名士之家,都看不起我们在座的出身,他们肯定还念着朝廷呢。”
“陈家宾客、僮仆数千人,盛名在外,他们在许县一呼百应,肯定就是他们了。”
“我早就看这些世家不爽了,他们和汉军暗通款曲,还真以为我们不知道。”
待他们说完,坐在帐中的渠帅波才发话道:
“不管是不是陈家,还是哪里来的汉军,我们都要将许县重新夺回手中,你们谁愿带兵前去?”
“渠帅,俺张龙愿去”
“大帅,俺王富愿去”
“大兄,让俺李壮去”
之前本就赞同的三人又积极请命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想着消灭汉军,还是贪心于陈家数十年的财富积累。
波才盯着他们三人看了许久,然后决定道:
“就王富吧,许县邓彪乃是王富的手下,你去就当是给他报仇了。”
听得这话,王富立时激动着道:
“谢过大帅,王富一定会将许县拿下。”
当天下午,两万黄巾集结完毕,然后向着许县进发。
……
第二天中午。
一个汉军斥候冲入了许县县衙。
“报,许县以北二十五里发现大股黄巾军,人数至少两万”
申雄面色平静,问道:
“黄巾军可有探马?”
斥侯脑子转了转,而后说道:
“属下见到的有大约十余骑”
申雄朝他点了点头,笑道:
“下去领赏吧”
“谢过校尉”
斥候一脸欣喜,恭敬地转身离去。
申雄盯着墙上的地图看了看,对着一边的亲卫说道:
“去将所有军侯、假司马唤来”
“唯”
亲卫躬身一应,转身快跑着出了县衙。
待到潘凤等人到齐之后,申雄直接说道:
“现在城北二十五里有两万黄巾,尔等怕了吗?”
“不怕”
众人齐齐喝道,竭力地证明着自己的勇气。
申雄对此十分满意,笑着说道:
“不怕就好,虽然杜誊、曾扬两人带走了七百步兵和三百骑兵,但我们的手上还有四千步兵和一千轻兵死士,打个两万人的黄巾绰绰有余了。”
这话可说到了众人的心中了,自他们跟随申雄以来,还从未吃过败仗,以少胜多那都是家常便饭了。
因此他们脸上都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骄傲,不是对别人,而是对申雄,对他们自己。
忽然,申雄面色一肃,众人也收起了笑容。
“申剑”
“属下在”
“我命你率领一千轻兵死士到城北十里处等待黄巾军,先除掉对方探马,而后诈败诱敌,引其追击”
“唯”
申雄向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下令。
“潘凤、典韦”
“属下在”
“我命你们各率一千人埋伏在城北三里外的道路两侧”
“唯”
……
太阳落山之前。
许县以北十里出现了大批黄巾。
“两位副将,你们说说,老子的探马怎么还不回来?”
王富两只手握着马缰,气急地向着旁边两人说道。
两人不想承受他的怒火,于是忐忑道:
“将军,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也许他们的马闹肚子了。”
王富瞪大眼睛,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正准备好好地训斥两人,忽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将军,前方发现了一千汉军”
王富眉头一锁,驱动马匹道:
“走,上前看看”
“是,将军”
几个副将、校尉赶紧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王富等人便来到了黄巾阵前。
这时对面也有五骑跑了过来,每匹马上还都挂着几个血淋淋的东西。
“这是我们假司马送给你们将军的礼物”
说完,几人就将马上的东西全都扔到了黄巾军的面前。
“去把东西给本将捡来看看”
王富一声令下,十余个黄巾小卒立即跑了上去。
“啊——”
两个黄巾小卒不禁大叫了一声,原来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是人头,且人头上面还系着他们所熟悉的黄巾。
虽然有些害怕,但黄巾小卒们还是将任务完成了,把这十三个人头送到了王富的面前。
王富看着这些人头就是一阵生气,心想那些汉军一定是在故意挑衅他的,完全没把他王大将军放在眼里。
这时他的一个副将惊呼道:
“将军,这些首级好像正是我们探马的面貌。”
王富定睛一看,果然如此,他心里的怒火烧得更加旺盛了。
“全军出击,给老子灭了这一千汉军”
王富怒气冲冲,大手一挥,直接下令。
“是,将军”
两个副将一得令,立即指挥着全军向着对面一千汉军压了上去。
“兄弟们,杀汉军了”
两万黄巾军张牙舞爪地向着申剑等人杀去。
待两方相距不到七十步时,申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弓弩手,两轮射击”
两百副弓弩轮番放箭,直接给站队密集的黄巾军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甚至他们还发生了踩踏之事,误伤了自己人。
申剑带头让手下们哈哈大笑,惹得对面黄巾众人双眼冒火。
当黄巾军快要冲到近前之时,申剑却带人转头就跑,让黄巾众人直恨得牙痒痒。
他们继续追击,而申剑也不时回头看上两眼,控制着己方的速度,始终和他们保持着近三十步的距离,让他们有种再坚持坚持就能追上的感觉。
但黄巾军丝毫没有察觉,他们仿佛不知疲倦,觉得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
……
夜幕降临。
黄巾军一股脑地跑了近十里路,追到了许县城门之外。
此刻城下,两千汉军士卒列阵以待,他们排的是一个“锥形阵”。
而锥尖处站着的正是申雄,他头顶兜鍪,身穿三层铁扎甲,手握一百二十斤镔铁大枪,眼神凌厉看着前方。
锥形阵最大的优势,就是它那巨大的冲击力,而它的冲击力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锥尖部分有多强硬。
懂兵法的人都知道,锥尖越强硬,锥边越锋利,锥形阵的威力就越大。
所以,申雄主动站到了最前面,又让杀过贼寇的精锐士卒站列到了身旁和两翼,他要一次性地击穿整个黄巾阵型。
看着前方站位的申雄,申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当即带领部下来了一个急转弯,跑向了城门远侧。
申雄视野大开,一眼就见到了队形已经混乱了的黄巾军,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看向身后众人,昂声大喝道:
“兄弟们,今日有进无退,有我无敌!”
“随我杀贼,同生共死!”
两千人热血上涌,齐声呼喝道:
“有我无敌”“同生共死”
他们气势震天,在申雄的带领下,毫无畏惧地冲向了对面的十倍之敌。
黄巾声势顿时被压了下去,所有人看着战意沸腾的汉军士卒,都不禁咽了咽口水,甚至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黄巾阵中响起:
“怎么回事,都给老子进攻啊,把许县县城趁势拿下!”
说话之人正是王富,他骑在马上,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体力还算保持良好。
可他才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他看到一个汉军猛将正带着数千悍卒,轻而易举地就把他的前军给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肆无忌惮地打杀着他的小兵们。
不到一刻钟时间,数千汉军便强行撕裂了他的前军,又直接向着他的中军杀来。
汉军猛将所过之处,黄巾兵非死即伤,概无一合之敌,简直不可阻挡。
王富急了,他大声喝道:
“都给老子挡住,挡住了,不准逃跑!”
可他声音再大,也比不上申雄给他们带来的无边恐惧,毕竟那可是随便把人挑飞的猛人,杀起人来就和切瓜砍菜一样。
有好几个骑马的黄巾兵想要撞飞申雄,但结果他们已经看不到了——申雄毫不费劲地打爆了几个马头,黄巾骑兵摔死在地。
这一幕落到了王富的眼中,他愣了一下,然后呼吸都变得不稳定了。
他调转马头,用鞭子把周围人全都抽开,急切地想要逃跑。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不然老子要杀人了!”
说着他就拔出了一柄环首刀,砍伤了好几个挡路之人。
申雄刚打爆了两个小兵的脑袋,就见着对方主将想要逃跑,他嘴角微微上扬,杀散了前方的一众黄巾,就向着王富追了上去。
两千汉军见他越战越猛,士气再度拔高,紧随着他杀向了黄巾主将所在之处。
这时申剑也率领手下一千人跟在了他们身后,向着那些倒地了,但没死透的黄巾军补刀。
随着王富的将旗后移,两万本就疲惫不堪的黄巾士卒直接崩溃了,想也不想就往后跑。
毕竟他们已经行军一天了,走了近四十里路,体力和精神都消耗无几了。
而黄巾军一路逃跑,申雄军便一路追击,一路砍杀体力不支的黄巾溃卒。
待黄巾大军逃到许县以北三里处,道路两旁各杀出了一支体力充沛的汉军部队。
黄巾军腹背受敌,心胆俱裂,有上万人直接跪地乞降。
申雄让潘凤、申剑两人留下来收降败兵,自己则带着典韦以及两千士卒继续追杀黄巾军。
直到夜深人静,几乎所有黄巾步卒都被申雄军留了下来,只有少数人借着夜色逃到了乡野之中。
黄巾将领王富则带着数十骑人马侥幸逃脱,但他们不敢滞留在地方上,连夜策马就往长社方向逃去。
此战,申雄军以牺牲两百人、伤五百人的代价,斩杀黄巾五千五百人,俘虏黄巾一万四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