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哲直接遣散了众人,只带着韩三海和徐老三一起,到他家去找徐彪。
一直到家门口了,徐老三才确信姜都督不是来找麻烦的,是真的看上他那狂妄的儿子了。
“老婆子,贵客,贵客,快去买肉。”
“算了,在街口酒楼叫一桌菜来!”
姜哲阻止了徐老三,韩三海示意,让老两口出去,都督要考校他们的儿子。
韩三海提前在姜哲耳边低语。
“都督,这年轻人有点怪,说话什么的狂的厉害,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都督海涵。”
姜哲才无所谓,有本事的人哪个还没点怪癖了。
走进小院,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在墙角鸡笼喂鸡。
姜哲原本看那篇论述,还以为是个和陈好相似的书生模样。
但看眼前这人,虽然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穿着像读书人。
但这身子也太壮实了些,五大三粗都是了,去陌刀营参加选拔估计都没一点问题,和刘顾婷身边的门板太监孟三央有一拼。
“徐彪,姜都督看了你的论述,亲自来看你了!”
徐彪根本就没搭理韩三海,低头喂鸡。
韩三海要上前,被姜哲拦住。
“你在论述里,把代州府衙的人,说的一文不值,具体说说?”
徐彪还是背对着姜哲,一边喂鸡,一边用那粗犷的嗓音说。
“姜都督必然是很不满意吧。”
“大把的粮食白白施给乡民,一不登记造册,二不指派干活,就是一天天的养闲汉。”
韩三海立马就反驳,“胡说,施粥之时都是有登记造册的。”
“呵呵,那也叫登记造册?无籍贯,无乡名,无凭证,今天我叫张三,明天改叫李四,只要愿意一直排队,肚子喝的下,想喝多少粥就多少粥。”
“韩大人是不是好奇登记的乡民怎么越来越多,都快赶上京城的人口了。”
韩三海低头羞愧,默不作声,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另者乡民吃饱了肚子,就是劝返,但待在城外就有东西吃,回乡去还要自己种,傻子才回去呢。”
“大人你自己说,这帮人难道不是蠢货?”
姜哲拿过一条长条板凳,靠着门就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那你说说,如果是你,怎么让他们回去种地,但是又不能饿死人。”
徐彪拍拍手上的污秽,转过身来,用那铜铃般的牛眼看着姜哲,“那还不简单。”
“先放出风去,就说州衙要清查田亩,无人耕种的荒地全部归公。”
“订好日子,时间留长,然后在放出谣言,州衙不在城中施粥了,改为州衙下放给县,县再给各乡里,又里正和乡约梦按照户籍人头发放,过期不候。”
“然后等着就是了。”
姜哲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那你怎么杜绝里正和乡约不中饱私囊,地主豪绅不不从乡民口中牟利?”
徐彪摇摇头,“杜绝不了,这是肯定的。”
“我只是说放出这样的风声,又没说真的让他们层层放粮。”
姜哲也迷茫了,那是什么意思呢?
农时错过了,虽然可以补种其他的熬一熬,但明年之前,姜哲还是要补贴一部分粮食的,不然又出现交农围城的事,就不好办了。
“这代州本来就穷,土豪劣绅也没几个,势力相对弱小,而且现在代州姜都督你说了算,又没有朝廷管着,你还留着他们干嘛?过年吗?”
这话把姜哲给问住了。
是呀,这帮土豪劣绅留着干嘛?
成州在建堡寨的时候,就把一帮不配合的地主土豪给收拾了。
代州虽然不建堡寨,但也同样可以把他们给灭了呀。
“姜都督,韩大人,代州就那么十几个土豪地主,不是和曾经的土匪窝子有染,就是做些腌臜事,都不用军队,让韩大人的兄弟们找点由头,抓人办案。”
“配合的,命和钱都可以留下,但地必须交出来。”
“之后乡民回乡,每个乡驻扎一伍人,不干别的,就是发放粮食,让乡民们隔一段时间就自己去领。”
“数量不让他们吃饱,也不饿死,但还要种点别的作物才能吃饱肚子。”
这不就完事了。
韩三海质问道,“一个乡一伍人,州衙哪有那么多的人手?”
徐彪瞪了他一眼,“韩大人为代州招了一万新兵,已经出了新兵营,成为辅军了吧。”
“留着干嘛,使唤呀!”
“都是穷苦人出身,又在姜都督设立的新兵营里历练了许久,肯定不会贪墨那点粮食,还能主动帮助乡民,给代州军赚下好名声。”
“何况军人行的是军法,军中贪墨军粮是什么下场,恐怕没人有这个胆子吧。”
姜哲越听越有兴趣,“继续说,之后呢?”
“我听说成州的红薯土芋已经种植成功了,代州水少地旱最适合,既然今年已经错过了农时,不如干脆重新规划一番。”
“以后代州北部山去也要迁去些人。”
“南部种粮,北部种芋,再以代州城到金山镇到黑石关城修一条直道,壮大商业。”
“收了商税,有了钱就可以加大开发金山镇和北部山区的矿藏,而红薯土芋也可以养活更多人。”
“等我们的矿场出矿数量上去,就可以和晋州比一比,抢抢生意了。”
“现在黑石关城完工,草原劫掠之灾已绝,北部的土匪也剿灭了,代州将成为西北最稳定的地方。”
“我建议姜都督放低税率,大力鼓励开垦荒地,尤其是北部山区,凡是开出来的田地,都归个人永业传承,前三年免税,后三年半税。”
“以后的代州,将会吸引晋州和陕州的流民疯狂涌入,人口会越来越多。”
“谁叫代州现在既没有战乱,也没有匪患,税率还低。”
徐彪直接对着韩三海就开喷。
“所有的难事姜都督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摘桃子的事情了。”
“还让这帮酸儒给搞成这样。”
“姜都督,你说我骂他们,骂的对吗?”
韩三海面红耳赤,姜哲在又不好意思发火,况且看这样子,姜哲是要重用这个狂妄之人了。
谁知道姜哲听完这些,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离开小院,回了州衙。
只留下徐彪一人,凌乱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