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老兵走了。
他是幸运的,亲眼看见消散的边军精神有了传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姜哲亲自为老人扶棺,亲眼看着他下葬,就葬在他那些老哥们的坟边上。
骑兵三营全体到场,全甲列阵,在姜哲的指挥下,整齐划一的拔刀敲盾,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边军不死!”
“传承新生!”
“前辈好走!”
“吾等自当奋进!”
一帮好男儿,在这种仪式感中,也渐渐红了眼眶,好像有一种莫名的责任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
不是忠于君主的责任,只是一种信念,边军的信念。
边军不退,死战护民!
从此,成州军有了军魂,既是继承曾经边军的军魂,也是在姜哲领导下的新魂。
金山镇已经走上了正轨,姜哲需要尽快赶到代州城。
两州是合并,还是分而治之,这个问题还需要姜哲处理。
代州南部百废待兴,和已经走上正轨的成州不能比。
而且现在代州的事情全部都是韩三海这个当地人在做。
但姜哲一直觉得韩三海不适合搞民生,他有一股子匪气,带兵也不合适,倒是和张小海一样,做些阴私事更好。
这次去代州,就是要把他给换掉,找个其他人来执掌代州民政。
逐渐进入代州南部,之前那种田地荒芜,毫无生机的样子已经有了很大改善,虽然错过了今年的农时,但庄户人还是种了些其他作物,补充口粮的消耗。
只是复耕的面积有限,还有很多田地撂荒没人耕种。
人烟也恢复了一些,几个光屁股的小孩远远的站在田埂上,好奇的看着姜哲的大军。
越离代州城近,人烟就越多,等姜哲到了代州城下,韩三海已经带着一帮人在等候。
姜哲还没到跟前,四周的代州百姓全部呼啦啦的跪下磕头,嘴里乱七八糟喊什么的都有。
有喊都督的,有喊菩萨的,有喊将军的,甚至还有些人喊着万岁的。
虽然感谢值爆涨,但姜哲却不喜欢这样,面无表情的走进城,其他骑兵则在城外驻扎。
曾经的代州衙门中,姜哲细细的品着茶水,一句话都不说,下面的韩三海和现在代州一众民政官员全都站着,因为姜哲从进来还没和他们说过一句话。
姜哲一盏茶从热喝到了凉,最终放下茶盏,说出了第一句话。
“各位让本督很失望呀!”
韩三海自知做的不好,领头跪下告罪。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
“本督的粮食可是不断的运来,最终粮食吃干抹净了,代州的民生气色却不大,难道要让本督一直养着代州,最后养出一帮好吃懒做的闲汉吗?!”
姜哲发火,一方面是代州的恢复速度大大的小于之前的成州,这里面最大的不同就是成州有陈好主持。
而韩三海干这个就差点意思。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故意找事。好把韩三海给撸了,还要撸的他毫无怨言。
“都督说的是,是我等无能,对不起都督厚爱。”
韩三海站了出来,替其他人顶雷。
“代州之事,都是三海无能,我愿引咎请辞,请都督另选贤能任之。”
“其他同僚还望都督海涵,他们,尽力了。”
既然他自己都这样说了,姜哲赶紧就坡下馿。
“哎”
“当初代州危急,民众生死就在旦夕,为解死局,大家都是赶鸭子上架。”
“韩将军也不必说这种话,本督让你一个武人来做这民政之事,确实是难为人了。”
“那从今日起,就将这差事撂下吧,本督另有重托。”
“只是代州民政该谁来接手,诸位可有推荐?”
姜哲四下寻看,所有人都低着头相互密语,就是没一个人能说个人出来。
姜哲难免失望,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贤惠的女人。
成州后面站着陈好,姜哲就从来没操心过民政的事,一个劲的往军事上发展,一年到头也没回成州待几天。
但每当姜哲拍脑门要建个这,建个那的时候,陈好总能给姜哲找来劳动力。
实在不行,把这代州也扔给陈好算了,能者多劳嘛。
就在姜哲要失望的时候,人群最后面一人,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姜哲在一片脑袋中寻找到了救命稻草,别管有没有真本事,起码有选择了不是。
“来,就你,站出来说话。”
“那人战战兢兢,看起来就是代州衙门里的一小吏。”
“代州力班班头,徐老三,参见大人。”
力班管的都是些杂役,可以说是衙门里最末的小吏了。
“你可有人选推荐?”
“不必害怕,大胆说,成不成本督都不责怪。”
徐老三看了看四周的大人,平时每一个都比他官大,一下子就有点结巴。
“小人,小人,小人的儿子,写了一篇论述,请,劳请,恳请大人过目。”
双手发抖,双腿发软,将自己儿子写的东西呈给姜哲。
韩大海首先解释道,“都督,这徐老三的儿子一没有功名,二没当过童生,只是上过几年私塾,总是喝醉了吹牛,大家都叫他徐牛皮。”
“这人有些狂妄,实在不是什么好人员,不如办一场考试,从本州青年才俊中选拔一下。”
姜哲打断他的话,“上次就是在读书人里选的,最后搞成了什么样子?”
“我姜哲不要之乎者也的文人,要的是能干实事的人才。”
“我管他有没有功名读没读过书,只要能让百姓吃饱饭穿暖衣,让代州越来越富有就行,就是个挑大粪的,也能坐在这大堂之中。”
说完低头认真看起徐老三的儿子写的论述来。
刚开始姜哲是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看的徐老三双腿打颤,就差瘫倒在地了。
到后面拿着纸的两只手都颤抖起来,整个人猛的站起来,大喊道,“你儿子叫啥!”
徐老三觉的这下完蛋了,之前所有人都觉的他儿子不学无术,是个狂妄之人,只有他这个当爹的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池中之物。
谁知道举贤不避亲一次,还惹了大麻烦。
“小,小儿叫徐彪”
姜哲哈哈大笑,“这名字好,这名字好,你儿子可是真彪呀!”
“把这代州管事的官员是骂了个狗血喷头,就连本督也在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