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只显示一串数字,标志着陌生号码的身份。
“喂”我激动地开口,总还是有希望的,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想听到熟悉的声音了。
“你好,外卖到了,开下门。”一个嘶哑的男声传出。
很明显,和我爸妈没有一点关系,我不免失望。
可是,“我没有订外卖啊,是不是送错了?”
“于晞,红叶小区七楼一号。”他笃定地说,“是这里没错。”
地址确实没错,可我真的没有点外卖啊。
会不会是妈妈点的,可她不是说外卖是垃圾食品吗?每次我点都是避着她的。
或者是其他人给我点的,不太对啊。
而且现在一个人在家,开门还是算了吧。
“我现在不在家,请放门口吧,谢谢了。”
撒谎不是什么好事,但安全永远是第一位。
虽然我家安的全是黄灯,但是也挺显眼,在楼底下一眼就能看到。
幸好我勤俭节约,天刚黑不开灯,不然这谎直接被戳破了。
“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甘心,透着丝丝幽怨。
“唉。”我叹了口气,现在怎么这么会胡思乱想。
挂了电话,思绪又不自觉地飘向了爸妈的处境,一时间所有或正常或荒谬的念头都闪了过来。
“唉!”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爸妈现在到底怎么样,我都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慌了神可什么都干不成。
这么想着,我才从这件事剥离出来。
突然想起回来时一路无人,好不容易有一个活人我居然没有多问问,都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有没有人。
但是又转念一想,这不就暴露自己了,问一个人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路上有行人也太怪了吧。
果然是关心则乱,太担心爸妈了,让我连之前的事都忘了。
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好人呢。
我朝窗外看去,以前这个时间单元楼应该亮着盏盏灯,每一扇亮着灯的窗户后有人影走动。
他们或许在吵架,或许在看电视,或许在打扫……
或许有笑声传出,或许有哭声,亦或是打骂声……
那些平凡而温馨的生活剪影,现在却不在该待着的位置了——其他单元楼没有一户亮灯。
视线向下移,小区的路灯已经打开了,天色还不算太暗,幽白的灯光照在地上,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地亮亮堂堂。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不用问答案好像也揭晓了。
除了外面暗了下来,其他的和我回来时一模一样。
我不再纠结这些,哪怕是这个世界真的是有鬼存在的,也不重要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走一步算一步吧。
买完回老家的票后,我就去卧室收拾行李了。
再回客厅时天已全黑,黑夜中满天繁星,星光璀璨。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了,城市里常常灯火通明,淡化了自然的美丽,而老家那一方净土也在文明的进步下投靠了电灯,俗称“进步”。
我坐回到沙发上,脚踩着瑜伽垫,靠着柔软的枕头。
黄色和白色的灯光笼罩着一切,却不像以前那么温馨。
不对劲,总感觉怪怪的,但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我的大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直接反馈给了身体。
“扑通,扑通”在这安静的地方我加速心跳声尤为明显。
那道视线,又出现了,我心猛地一沉,不可抗拒的窒息感笼罩着我。
我像是被定在了这里,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像是被夺走了控制权,根本无法做点什么。
幸好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秒。
我渐渐感觉到身体的存在,试着握了握手,总算能动了。
不过这短暂的几秒让我有了新思路。
知道了,为什么不对劲。
玄关那边,为什么会有白光,我们家可没有白色的灯,甚至我根本没有开那边的灯。
像是有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下,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一个念头浮了出来。
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转过头。
原来门开了啊。
虽然很难让人相信,可是这就是事实。
门半敞开,独属走廊的白光撒了进来,却不多,不足以让我第一时间发现异样。
为什么呢?因为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挡在门敞开的缝隙中,拦下了大部分光。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那像枯木一样的手,血管又青又紫,死死扣住了门。
他身上是和城市不匹配的蓑衣,头戴斗笠,和这里格格不入。
真的,太奇怪了。
不用看清也知道,他的目光一定死死地粘在我的身上。
他是谁?为什么他能开门?为什么他不进来?他有什么目的?他有没有带凶器?我该怎么办?能不能打得过?现在跑还是刚?下手重了能被判正当防卫吗?为什么是我?
一个又一个疑问从心底冒出,得不到解决,快要把我淹没。
可我不能被恐惧支配,任由他行动掌握然后彻底失去主动权。
我捡起理智,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尽可能小动作地打了110,看到拨通后,感觉自己已经快绷成了一根弦。
抱着哪怕是死也要死明白点的想法,我放弃了进房间的念头,如果他进来了,在房间里怕是更难活动。
这种感觉还有些似曾相识。
而且看他的身形我的紧张也褪了不少。
那道视线,似乎不属于他。
可那始终是个定时炸弹,万一等会就炸了呢?
想我虽然还有一战之力,只怕他带了刀,或许还有外援,还是先稳住他比较好。
“你是谁?刚才送外卖的吗?这里是红叶小区七楼一号没错。”我开口问,并悄悄把手伸向了桌子上的水果刀。
家附近就是警察局,到这来用不了什么时间,怎么也得拖延一会儿,等到警察过来。
可是然后呢,这最多关几天,可能还只是口头教育,但他已经知道我的地址了,再报复怎么办?
“外卖,你……必须亲自拿。”他又扯着破风箱一样的嗓子开口,又像是卡了一口老痰,还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
他的声音把我从越来越多的想法中带了出来,越是这种时候,我越容易胡思乱想。
呵,还挺执着,你看我信吗,哪有外卖小哥等几个小时不走还撬门的?
真是一眼假,好歹穿身黄色衣服啊。
那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啊?不会是炸弹吧,不至于不至于。
无数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你放在门外就好。”如果把门关了我会更谢谢你的。
我抽搐着脸部肌肉想挤出一个微笑,那一定比哭还难看。
“你来拿。”他还是那么执着,手举着塑料袋悬在空中,一动不动,似是我不拿就和我僵持到底。
什么人啊这是。
不管我再问什么问题,他都以沉默相对,好像看出了我不会过去,不再透露一点信息。
我看了眼手机,十四号十二点了,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挂断了。
不知道警察是不是了解情况了,能不能赶过来。
但我不能就这么傻站着,他站在那就是一个威胁。
我已经受不了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了。
我把手机轻轻丢在了瑜伽垫上,拿着它等会不好操作。
幸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进来,难道是不想私闯民宅?奇了怪了,门都撬了还会担心这个吗?
不管什么,只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我就暂时按兵不动。
我把刀藏在身后,舔了舔又变得干涩的嘴唇,把刀握紧了两分,增添一些安全感。
可以慢慢靠近他,等一过去就捅他手,然后把门关上,拽着门把手等援助到。
只要守住了门,就不是问题了。
我慢慢缩短我们的距离,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对我的靠近没有一点反应,只是眼中似乎有兴奋的光芒闪动着。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混浊的眼睛尽让我察觉到了喜悦,疯狂,期盼种种情感。
好像他挺希望我过去的,难道真的要害命?
我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是一个好主意了。
突然他眼睛里闪过一道红光,“时间到了,我来拿给你。”
这声尖锐的声音根本不像以前,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好像早已经等待许久,说完后,他居然动了,作势要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