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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搞艺术的普信男(1 / 1)


上周五是蓝光公关每月一次团建聚餐的日子。

李琳越俎代庖,午休刚过就借着替行政经理选餐厅的由头,悄悄溜出来逛商场,一口气逛到太阳落山,最后在饰品专柜看上条黄金项链,一个电话把正在办公室打盹的宣猛叫了出来。

“她这人吧,怎么说呢,什么都挺好,工作能力也不错,就是忒贪心,花别人的钱眼睛都带不眨的,拿我当冤大头使,前一阵刚买了对儿钻石耳钉,这次我没惯着,晚上聚餐就和我耍小脸子。”

宣猛和李琳的事在公司算不上什么秘密,大家也乐得看好戏,两人吃到一半便各自找借口先行离开,其他员工心照不宣、偷偷挤眉弄眼,自然也高兴,没有老板在,这饭吃的才痛快。

宣猛聚会上被灌了两杯啤的,坐在驾驶座上抽着烟,一串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随后车门被拉开,玫瑰花混着睡莲的香水味瞬间盈满了狭窄的空间。

爬上些许老人斑的大手随之抚上只穿着薄薄黑丝的大腿,黏腻着揉来摸去。

李琳伸手打掉宣猛的爪子,头扭看向窗外,一张满月脸映在冷夜中的玻璃上,细眉高挑,杏眼圆翻。

宣猛瞬间没了兴致,闷头开车,向着李琳家的方向驶去。

“你把她送回了家,然后就开车离开了?”宣荀眼神冷嗖嗖的,他对这个三叔实在是一点好感也无,属于装都装不出来的那种。

“准确地说没到家。”宣猛面露尴尬,“李琳玩的花,除了我,身边还有好几个备胎,大家都那个……心照不宣,时间一长我这儿也琢磨出来点规律,每次如果让我把她放到家附近的超市门口,那就是还有下半场,指不定那个瘟生正等着她呢。”

“那周五晚上,她也是在超市门口下的车?具体时间。”

“9点多点,超市关门了,我也没给她好脸,一踩油门就开走了。”宣猛竟还有点洋洋自得。

“你和她真没矛盾?”宣荀将双手放在办公桌上,多少有些玩味的问道。

“就是逢场作戏能有啥矛盾?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事,不信,你去问问我身边其他的女人,我这人人品到底怎么样?”

这话说得,差点让一旁专心做记录的小陈笑出声来。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宣荀利落的从一直放在腿上的文件夹里拿出张纸,推到了宣猛的面前。

宣猛抬眼一看,顿时脸色一紧。

这是张“员工辞退通知书”。

李琳女士:

因本公司经营方针和业务发展发生重大调整,您所学的专业和经验能力均已不符合本公司的要求,故请您于2000年 月 日离开本公司。

感谢您多年来为公司作出的贡献,您的一切待遇均按照国家法律规定及与我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同相关约定处理。

蓝标公关公司

2000年 月 日。

“这……你怎么拿到的?”

“刚才在外面等你等的太无聊,闲着就又去了趟隔壁的人力部。”宣荀说的云淡风轻。

“那个我之前确实这么想过,也吩咐老蔡做准备,可最后也没真开她嘛。”宣猛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

“原因?”

“啊?”

“要开除却没开除的两个原因。”宣荀的语气干脆又严厉。

鉴于之前的惨痛教训,宣猛现在是越来越习惯了宣荀的强硬,叹口气直说道,“去年咱宣氏收购了这公司,本想来个上下大换血,不过这李琳太会来事,自来熟、贴上就撕不掉,三绕五绕还让我出钱送她去读了那个啥,哦MBA,当时想反正花的是公司的钱,我就没当回事。”

话说到这儿,宣猛的忽的一激灵,真是晕了头了,不管怎么说对面这个也是宣家的正枝儿,当他面说这些……,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闭嘴。

“之后呢?”宣荀面上没什么变化,好像宣家的事和他毫无联系一样。

“之后这一年吧,说实话她确实帮了不少忙,老员工,业务熟,办事能力强,可就是太能要钱,看见什么好的香的都敢张嘴,元旦的时候非闹着我去买机场路旁边的大别墅给她,这不做白日做梦吗?我烦了,就想找个理由给她开了。”

“那为什么又没开呢?”小陈闪动着烁烁放光的小眼神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破MBA,一共学三年,学费我都给一次性交了,现在把她开掉,不光白供她上学,还得按着劳动法给赔偿,太便宜她了,后来有兄弟给出了主意,让我找茬逼她主动辞职,这样不光能省点钱,还能出口气。”宣猛说的理直气壮。

“周五晚上,你有没有在李琳家附近看到其他人?”宣荀换了个话头。

“没有,呃……也不是。”宣猛顺嘴搭音。

“想好了再说,到底有没有?”小陈涂了涂笔记本上的记录,扬声说道。

“关键吧我也不能确定,俗话说捉奸成双,不过那天我一脚油门开出去,小区门口路灯下好像是站着个人,手里还抱着捧花……”

询问结束,宣猛很是客气的送两人出门,可等电梯门刚一关上,他便冲进不远处的人力部,疾风暴雨的破口大骂。而此时,一个策划部的老员工则悄悄闪进了另一部下行的电梯。

而此刻正老汪和大魏一组,坐在间由厂房改造的画室里,房间巨大,挑高很高,却被各种各样怪异的雕塑人像和画板画架填的满满当当。

老汪坐在矮板凳上,抬头四看,只觉得周围的层层假人好像都眼神凶狠、不怀好意,他手心有点见汗,下意识的握紧了保温杯。

在他们对面席地铺的床垫子上,斜歪着个二十来岁的长发青年,破洞牛仔裤露着肉,浑身烟酒臭。

“你这儿有茶吗?我帮你泡一杯。”老汪看着醉眼惺忪的青年,有些无奈的问道。

青年打了个酒嗝,眯着眼却目不聚焦,“谢谢,没有……,不过,你谁啊?怎么在我家?”

大魏白眼翻上天,起身走到远处靠墙的水泥池子边,挑了条看着还算干净的毛巾,在冰冰凉的自来水里过了五六七八遍,也没拧太干,湿哒哒的拎了回来,二话不说就给青年连脖子带脸秃噜了个透,直冰的他吱哇哇乱叫。

“我再说第三次啊,我们是警察,今天来是找你了解情况的,房门是你自己打开的,经你允许我们才进来的,请你配合。”

“啊,行了行了,想起来了,警察叔叔你轻点呀。”青年的声音连带眼神瞬间都清醒了不少。

“装蒜!”大魏扬手将毛巾扔到了青年的怀里,水点子溅了他一身。

“最近我也没干什么啊?干嘛老来找我麻烦。”青年嘟嘟囔囔,将湿哒哒的手巾扔到一旁,抬手开始整理打绺的长发。

“坐好了,之前你都干什么了?”大魏坐在吱嘎嘎的木椅子上,双手撑着大腿,语气不善。

青年偷眼瞧了瞧对面这位的块头,悄默声的放下了手,勉强挺直脊背,“不就是闲着看看国外录像、杂志画报,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是艺术,懂不懂,老封建!”

“上周五你都干什么了?”大魏语气严厉,他打心里就看不上这样吊儿郎当的人。

“上周五?我想想……,那天倒霉,看录像没电,吃肯德基塞牙,喝可乐闹肚子。”青年一撩头发,故作忧郁状。

“李琳是你女朋友?”老汪开口问道。

“是啊,怎么了?你们还管姐弟恋?”青年梗了梗脖子,脸色泛红。

“她死了。”大魏硬邦邦的扔出这句话。

“啊?!”青年好像没有听清又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目光逐渐呆滞,僵成人形雕像。

“她……自杀了?”好一会儿,青年才缓过神儿,磕磕巴巴说出这么一句。

“你为什么觉得的她会自杀?”大魏有些无语、有些疑惑。

“因为她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啊。”青年哇啦哇啦,神态夸张。

房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长发青年名叫张立群,今年24岁,老家和李琳恰巧是同个地方,不过他从小跟随父母来夏州经商,在这里长大、成年。

之前老汪发现的那个在花瓶肚子里滴滴作响的小灵通的对应者就是他。

张家家境不错,最早经营餐饮小食店,后来改行做了小商品加工,前后赶上两次风口,顺利起飞赚了不少钱。张立群是家中独子,19岁那年没考上大学,被父母直接送出国,学习雕塑。

本以为可弯道超车,可他在异国他乡只勉强呆了不到两年就因为语言不好,吃不了寂寞的苦,自作主张的跑了回来,大笔学费、生活费打了水漂不说,文凭也没拿到,直气的张家爸妈七窍生烟。

张立群这人说好听点叫随性自然,说直白了就是不求上进、浑浑噩噩,每日将“艺术家都有自由的灵魂”挂在嘴边,拿着父母的钱肆意挥霍。

去年中秋,在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一个聚会上,他和李琳相识,瞬间被对方的成熟风情狠狠拿捏了,随即当众宣布对方就是自己苦寻多年的缪斯。

两人也确实热络了几个月,只不过……

“周五晚上,我拿着捧花,在她家小区门口等了一多小时,最后实在太冷了,就打黑车回来了。”张立群神情低落,眼圈发红,“如果那晚她见到我,就不会想不开了。”

老汪边听边站起身,这厂房坐南朝北,屋子大窗户小,湿气很重,只呆了这么会儿,他的老腰就隐隐有些泛酸。

“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大魏耐着性子问道。

“啊?我们之间没问题,是我父母,他们觉得李琳配不上我,坚决反对我俩在一起。”张立群从旁揪了块卫生纸,狠狠擤了擤鼻涕,“虽然她年纪比我大,家境没我好,没有留学经历也不懂艺术,但是我爱她,这不就够了吗?”

这话说完,连旁边站着的老汪有觉得牙根酸酸的,连忙打开保温杯喝上两口缓一缓,眼光须臾间落在了几个人形雕塑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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