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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前尘往事(1 / 1)


宣荀和老汪马不停蹄的赶到如棠家楼下时,正是午后,阳光破开梧桐树的枝叶,斑驳成碎金,微微刺眼。

天气回暖,微风拂面,空气里仿佛也渐渐染上若有似无的春意,这个时候如果能在户外散散步,定是件十分惬意的事,只不过此刻楼上楼下的几人谁都不会有这个心情。

宣荀环顾四周,心中惊讶,如棠的家和自己家竟只隔了两条街。

房子位于顶层9层,好巧不巧两部电梯都在维修,仗着宣汪二人平时训练有素,一口气跑上去,腰不酸腿不痛。

按门牌号寻到如棠家,只见房门虚掩,宣荀和老汪一前一后站好位置,轻敲两声。

响声未落,一个姑娘推门迎了出来。

杏色马海毛棒针毛衣,浅蓝色牛仔裤,扎着长马尾,正是之前有两面之缘的如棠。

如棠抬手向屋内指了指,宣荀心领神会,迈步闪身而入。

客厅里暖洋洋的,阳光将桌椅的影子拉的长长的,靠窗的凳子上坐着个佝偻着脊背的年轻男人,身穿黑色皮夹克,黑色牛仔裤,头戴一顶棒球帽。

老汪心里突了一下,转脸去看搭档。

宣荀状似无意的将如棠挡在身后。

“我堂哥,唐天雄。”

如棠一直悬着的心在看他们的那一秒忽的安稳了下来,平时没感觉,关键时刻还真是有困找警察。

半小时前,正在家准备毕业论文的如棠听到急促的敲门声,起身打开房门一看,差不多两年没见的堂哥唐天雄出现在面前。

唐天雄和如棠差不多高,170上下,样貌清秀、白面皮,但不知为何,不管何时何处你看到他,他总是阴着张脸,常年垂着的嘴角将还很年轻的面孔扯出两道不浅的法令纹。

“有吃的吗?”唐天雄站在客厅里,多少有些局促,声音好像感冒初愈,带着丝丝沙哑。

如棠给了他一个奶油面包、一瓶汽水、一根火腿肠。

“我叔身体怎么样?”

“还行,里屋睡着呢。”

唐天雄随手拉过把椅子,不再说话,闷头狂吃。十分钟不到,风卷残云,他将手里的包装袋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又将汽水瓶里的最后一口喝光,抹了抹嘴,长出一口气。

“帮我打电话吧,报警。”

这句话说完,他全身的骨头和力气好像瞬间被抽光,整个人堆在那儿,看着像具行尸走肉。

问询室临时设在如棠家的客厅,泛旧却很干净的地砖上阳光折出满屋的温暖。

唐天雄摘下棒球帽,不长的头发黑中杂白,原来他还是个少白头。

“3号……,我回过一次家……,家里黑黢黢的,我……”

唐天雄说句话就要喘上口气,像只被丢到岸上的鱼,挣扎无望。

这些年,他和家里的关系一直不好,老爸嫌他没本事,做生意帮不上忙,老妈更是从小就处处看他不顺眼,只顾着宠妹妹。

家里有大房子,进出开轿车,可他自从初三辍学后就外出打零工,平日里不是借住在哥们家,就是窝在小旅店的地下室或者录像厅里,反正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去年夏天,他交了个女朋友,乐天爽朗,和他就像一卷磁带的AB面,慢慢的他决定要稳定下来,忘掉一些事情,好好生活,以后他或许还会拥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小家,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但憧憬很美好,现实却很无力,除了存折里的800块,他可算的上一无所有,想结婚得有钱。

“这么说,你是刷卡进的小区,然后拿门钥匙开的院门和房门,有证人嘛?”老汪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应该没有,我没注意,回去的时候很晚了,差不多11点半了,小区里没什么人。”唐天雄手里紧紧握着那只汽水瓶,语调有些发紧,“屋里挺黑,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被绊了一下,蹲下去一看,才发现……”

“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宣荀冷不丁问道。

“白天打了电话,老头让晚点回,等我……妈睡着了再说,省的见面又要吵架,气着她。”

“你发现家里人遇害,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那可是你的亲爹亲妈。”老汪的声音凉凉的,多少带了些情绪。

“你们相信因果吗?”唐天雄坐在凳子上,猛地直起脊背、抬起头,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手被青筋暴起,仿佛要把玻璃瓶捏碎。

老汪一愣,心说这是闹哪儿出?眼看自己没法抵赖,就开始装疯卖傻?

“冷静点,有话慢慢说。”老汪缓和了下语气。

“我要报警,我要举报,举报!”唐天雄挥舞着手臂,蹭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嘶哑着嗓子嚷嚷着。

“举报?举报谁?”老汪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满头雾水。

“唐国富,不是,潘金凤,不对,是唐国富和潘金凤,不是……不是潘金凤。”

这下连宣荀都愣了,他当警察这几年,见过狡猾多端、厚颜无耻的嫌疑人,也见过铁证如山还死鸭子嘴硬的嫌疑人,不过这种神神叨叨、嚷嚷着要举报死者的嫌疑人还真是头次见。

可接下来唐天雄的一段话却着实让对面的两位吃了一惊。

据他回忆,二十年前,那时他五岁,全家人生活在东北,那是冬天的一个傍晚。

太阳下山很早,家里的火炕早就凉了,窗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的冰瘤子,他围着厚面被坐在炕头,肚子饿的咕咕直叫。突然,房门被人大力推开,老爸唐国富慌慌张张的迈大步走了进来。

唐天雄很开心,因为他已经有好些天没见到父亲了,“我妈呢?”他向门口看去,可父亲身后空无一人。

唐国富一言不发,好像根本没听见儿子的话,只埋头翻箱倒柜,家里的房子是租的,家具是房东的,除了换洗衣物、脸盆碗筷,几乎没有其他。

眨眼功夫,唐国富便三下五除二的打起了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唐天雄直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包袱皮是妈妈最喜欢的一条花围巾,四四方方的,上面印满了各色牡丹花,她平时很宝贝的很一直舍不得戴,也不让他碰。

“我妈呢?”唐天雄再次开口问道。

唐国富依旧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扯掉了他身上围着的大棉被,“下地、穿鞋。”

唐天雄看着父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的脸,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每次看到这种脸色,他就知道自己和妈妈离挨揍不远了。

嘭的声响,房门被带上,只穿着棉衣棉裤,却没带帽子手套的唐天雄瞬间被冻出了大鼻涕。

东北就是这样,前几天刚下过的鹅毛大雪,中午天暖的时候,路面上层的雪便会化掉,经过大车和行人的连压带踩,辗转成泥,气温一低又迅速冻结成冰,就这样反复化、反复踩、反复冻,最后整条马路便成面了光可鉴人的大镜子,没个几年功夫,想走在上面而不摔跟头,那是不可能的。

唐天雄磕磕绊绊的跟在父亲身后,跌倒了只能自己爬起来。他很冷,冷到如今长大成人的他还经常在夜里止不住的打寒颤。他很饿,肚子不停地咕噜噜打鼓,一抽一抽的。他很想妈妈,想到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冻在脸上。可他什么都不敢说,只能缩着脖子踉踉跄跄的继续跟在后面。

一路跟到火车站,此刻已是晚上,候车室里人不多,空气中弥漫着香烟臭和说不上的怪味道,暖臭暖臭的直窜鼻孔。

唐国富将手里的包袱随便往地上一扔,自顾自的一屁股坐下,点了根烟大口大口的抽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很久还是只一会儿,就在唐天雄觉得自己饿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一串高跟鞋的哒哒声由远及近,紧跟着一个穿着红色棉袄、卷头发的女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是,你等我捋捋,你的意思是潘金凤不是你妈?”老汪瞪大了眼睛问道。

“潘金凤是我妈,可是那个女人不是潘金凤。”唐天雄急急的解释道。

随着年龄不断增长,童年时藏进心里的一团疑影也随之越来越大,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他拼命逼自己回想,试图记起二十多年前的点点滴滴、蛛丝马迹,像拼拼图那样一点点拼凑日渐模糊的记忆,不管真假对错,他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虽然那时的他只有五岁多,可他还是记得自己的母亲有温和的笑,粗糙的手总是慈爱的拂过他脏兮兮的小脸,轻柔的问他饿不饿,今天想吃啥。在父亲用皮带抽他的时候会把他护在身下,他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一拳拳落在母亲单薄身体上发出的咚咚声响。

可是自从那天起,他的妈妈就变了,她的手是那么的光洁柔软,头发总是卷卷香香的,却再也不对他笑,不会关心他饿不饿,仿佛世界上根本没有他这个人存在。而父亲再也没有打过“妈妈”,他们的感情变得很好,当然还是会打他,而且打得更狠,只不过再也没人会把他护在身下了。

老汪和宣荀听完唐天雄说的话,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想,这个案子估计要麻烦。

唐天雄被带回了警队,进行下一步详细审问,而小陈那边也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等宣荀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的时候,张宝来刚巧醒来。

那里也是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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